“再说了,我方才听说芳斋送了两大桶热水去主屋了,应当是丞相要亲自为殿下接风,哪儿轮得上你啊?”
阮虎听罢有些不服气:“我是殿下的亲卫,以前在营里都是同他一起同吃同睡的,就算要伺候,那也是我……或者那个小良子来,为何要劳烦丞相?”
公孙觉听罢面色有些古怪,眼珠转了一转,出了个馊主意:“不然你去丞相那屋转转,看看殿下究竟要谁伺候?”
他也想知道丞相与十三殿下的关系是否如同传闻中所言那般。
“这……”
阮虎虽然生性呆愚,但也自知现在是寄人篱下,面露难色:“这大半夜的,贸然过去打扰丞相……不太好吧,再者,听我师父说丞相近日身体似乎有恙,我们不是也好几日未见到他了吗……” “所以就更要去探一探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吗?”
公孙觉看着阮虎这副憋屈的模样,起了些好玩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去吧,正好让丞相看见你的忠心,殿下被俘的这些日子里你连睡觉都在唉声叹气,这下可算是安心吧——”
阮虎想起方才钟淳对自己露出一口白牙,心头猛烈地动摇起来。
……
暴雨如注,将太平缸中的浮萍打得迷离乱颤,半开半放的莲白中透着粉,露水全跟汗珠似的凝在瓣上,被雨催开后,瑟缩着吐露出一点微青的莲心。
阮虎默默地转了好几圈,也没看见一个下人,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殿下既然在丞相屋里,不是应当点灯吗?
眼下那屋怎么黑漆漆的,还……还隐隐听到有人在哭?不仅在哭,还是一阵一阵的——
阮虎心头一紧,但又不敢硬闯进去,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拍了拍门:“殿下!殿下!我是阮虎,您在里头吗?——”
见里头毫无动静,他又焦急地拍了几下门:
“殿下!殿下!……”
“殿下!殿、——”
门从里面打开了,一股似香非香、仿佛融合了肉、体的气息从缝中溢了出来。
不知怎的,阮虎闻着总觉得莫名脸红,退后了一步,看见一件漆玄织金罩袍,惊得下意识打了个军姿。
“你是何人?”
丞相好似看着他,又好似没在看他,眼睛长而深,有了几分岁月痕迹,站在那恍如一个苍白而冷俊的鬼魂。
然而那一双唇在阴雨天里却是艳得很显眼,干涸的血迹印在上边,像涂了赭的朱砂一般。
“下官……下官姓阮名虎,是十三殿下身边伺候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