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欣的头埋得不能再低,身下的座椅仿佛为她量身打造的刑具,折磨得她只想逃跑却又无处可躲。 “欣欣,你还是没有认识到你的错误在哪里。”又是一声叹气,“但是有错我们就要改正,你接受吗?”
白欣点点头。
她等着接下来的惩罚,思绪发散去想自己受到过最严重的体罚是什么,在什么时候,什么原因。
一时之间万千思绪涌现,却竟然无法给脑中杂乱无章的阴影排序。
妈妈的目光如炬,看了畏畏缩缩跟鹌鹑似的白欣好一会儿,很突兀地转了话题:“我们有多少年没回过家了?”
白欣没听懂她在问什么。
“我们的家,你小时候跟着我来文城念书,连自己在哪儿出生的都忘了吗?”
哦,她想起来了。
白欣的户籍在潇市,本省省会。一开始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姥爷不苟言笑,似乎从小就不待见她,小舅舅爱逗人玩,总把她惹哭,小姨只有放假才会回来,妈妈很早就醉心于工作,爸爸比现在更沉默寡言。
总归没什么太温情的记忆。
她在文城的年月已经比老家要长了,想不起也难怪,只是疑惑袁淑月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很快袁淑月给了她答案:“妈妈要调到省教育厅工作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文城虽然只是个小城,潇市却是实实在在的二线城市,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比这地界好得多。白欣试图回想自己幼时生活过的城市,太过模糊,就算记得,过去这么多年也应该早都不一样了。
“你不和妈妈一样高兴吗?”袁淑月看着木讷得仿佛任人摆布的女孩微微一笑,俯身握住她规规矩矩摆在餐桌上的双手,惊得白欣回神儿向她看去,“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破落地方,回到我们的家。”
袁淑月的眼睛里闪着白欣看不懂的光:“潇中的教育资源是全省最好的,高校录取率也最高,如果妈妈把你送进去,你也不愁没有好大学上了。”
白欣怔怔地看着妈妈的眼睛,说不出话。
她没由来的感到恐慌,从睡醒到现在或许不过才十几分钟,脑子仍像一团浆糊。
她们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袁淑月有些渗人的笑容逐渐消退,直到白欣的眼眶因为长时间没眨过而蓄起泪水。
袁淑月松开手,坐好又重新拿起餐具,嗤笑了声,话锋一转:“但是凭什么呢?”
“我一直用心培养你,让你上最好的学校读最好的班,你的成绩呢?你的态度呢?顶撞我就是你对我的回报?”袁淑月总算不再拿腔作调,回归她本来的刻薄,“所以欣欣,妈妈是不会带你回家的。妈妈培养过你,但妈妈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失败,你的成绩从上学期开始下滑,到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看了,妈妈已经不要求你向小姨看齐,考个北大,但好歹不能连个211都上不了吧。”
她将汤匙重重往碗中一掷,双手抱肘靠上椅背,冷着脸继续道:“所以妈妈决定放弃了,妈妈的工作总算有了调整,回到省会工作机会更多也更忙,但我不会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昨天不是很厉害吗?你可以继续厉害,等你成年,我不会管你了,你做好自生自灭的准备。”
“这就是妈妈给你的惩罚。”
“今天上午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住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