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愈发头大,可也没办法躲,赵老头儿居然也给他使眼色。
他没办法,装作在裤兜里掏了下,手里又多了一个大白兔奶糖,交给眼睛一亮的孙月玲,对着那个大哭的孩子使了个眼色。
孙月玲会意,忙上前抱起小外甥女,笑道:“囡囡不哭,瞧二姨手里的是什么?”
小丫头还没反应过来,一直装鹌鹑的孙建国来精神了,激动喊道:“大白兔!!”
刚一出口,赵叶红算是找到出气筒了,拿起圈椅旁边的野鸭子毛掸子,朝孙建国头上一通招呼,真下狠手啊,打的孙建国哇哇直叫。
好在赵老爷子赶紧拦了下来,孙建国也不管一头毛,只是眼神哀怨的看着李源。
李源嘿嘿一乐,道:“没你的份!”
孙建国心都碎了,刚挨打那么狠都没哭,这会儿眼泪说掉就掉,又被赵叶红责骂了几句,居然还敢还嘴:“大姐不是想要奶卡吗?我让给小慧了,谁让我是当舅舅的!我以后没奶喝了,想吃个大白兔还不行?”
不等赵叶红发飙,李源笑道:“哟,好小子,是个爷们儿,给你一颗吧!”
说罢,又扔了一块大白兔给他。
孙建国抄起后,根本不敢看他妈,撒腿跑没影儿了。 李源见赵叶红正瞪他,嘿嘿一笑,离远一点坐下后劝道:“师父,月香姐今年才二十五,就算人生有些挫折,还有大把的时光,哪就毁了人生了……师父,我将来要是生个姑娘,那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也不管她想干什么事,我都顺着她,依着她。
家是什么地方啊?是姑娘最后的依靠啊。
我知道您和师公都是为了月香姐好,是想她有个幸福美满的人生。我也一样,我也希望将来我闺女有个幸福美满的人生。但我不怕她走弯路,只要有我在,家就是她永远的避风港湾。
我要告诉她走弯路并不可怕,只要坚持……”
眼看赵叶红眼睛越发冒火,孙达也吹胡子瞪眼看着他,李源也是个没节操的,话锋一转,话又说过来道:“当然,如果明知是个火坑,是深渊地狱,那就得早点回头了。得弃暗投明不是?
有时候不做选择,不看前路,只是埋头往前硬顶,就会出现自己感动自己,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情况。
月香姐,您还记得我吧?我李源啊,师父的关门弟子。”
孙月香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孙月玲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怎么就关门了?我妈以后说不定还收弟子呢。”
李源摇头道:“那是收学生,和收弟子是两回事。”
赵叶红都气笑道:“你脸皮又厚了是不是?”
李源嘿嘿一笑,对仍低着头的孙月香道:“这个世界上最疼儿女的只有父母,不用我多说,月香姐您也是当妈的人了,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要不是为了这个亲闺女,我估计您也不会回头。
可您呢,您以为师父和孙叔说这些话,这么生气是为了您走投无路登门求助吗?
是因为他们觉得丢面子吗?
不是啊,他们真正生气的是月香姐您将日子过成了这样,看着您这样糟蹋自己的人生,他们心如刀割,他们心痛啊!”
孙月香听至此,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刚被孙月玲哄好的小慧也跟着哭了起来……
等孙月香跪倒在地,对着赵叶红、孙达磕下头去自责不孝时,孙月玲也跟着哭了起来。
赵叶红和孙达居然也在抹泪……
赵老爷子目光古怪的看了看李源,咳嗽了声后瞪眼,让他差不多就行了,赶快办完。
李源扯了扯嘴角,将孙月香拉起来道:“那边的情况我也听说过一些,一个患病在床的婆婆,一个读书的小叔子和一个小姑子,再加上小慧……其实并不算什么大问题,没你想的那么绝望。
那边的小子、姑娘都大了,都上中学了,就差些学费和生活费。您实在过意不去,每月支援些生活费就好,他们自己都有粮票定额。
您呢,回到这边来,小慧肯定也有人带,而且保准比在那边过的更好。
这样一来,方方面面都周全了,您也可以开始新的人生,还没辜负任何人,对不对?
很简单的,只要您别再钻牛角尖……”
孙月香闻言,有些心动,可似乎还有难言之隐……
赵叶红见之怒哼一声,火气明显又上来了。
李源呵呵笑道:“是担心那位患病在床的婆婆吧?月香姐,您只是儿媳妇啊,她还有亲儿子、亲女儿在,也都十几岁了,难道不能照顾他们自己的母亲?
我劝您可别大包大揽的,别再贫家养出娇儿来,那反倒害了他们。
道理您肯定都明白。 您帮助他家是应该的,可以按月送些钱粮,直到那两个小的长大工作,但您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师父和孙叔,关心这些爱您的人。
尤其是,要关心您的女儿,您看看她瘦成什么了?
他们才是您真正的血缘至亲啊!”
孙月香终于被说动了,她怔怔的坐了片刻后,看向对面抹尽眼泪的赵叶红,声音沙哑道:“妈,我还能回来吗?”
不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她的女儿。
赵叶红刚擦尽的眼泪,一下又涌了出来,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孙达,大声道:“好女儿,回来吧,回家来。爸爸等你回头,等的头发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