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笑道:“现在鸽子市上,一斤棒子面估计能卖到八毛了吧?”
五八年的时候,一斤棒子面才八分钱。
赵寡妇撇嘴道:“看来你是真没去过鸽子市,八毛?八毛都是老黄历了!已经一块五一斤了,就这都还在涨!到年跟前,棒子面估计能飞到三块钱去。明年最好像你们说的那样能转好,不然我们家也要撑不住了。听说外省农村,一人一年才那么十来斤口粮,老天爷啊,这日子可怎么过……”
李源不想提这么沉重的话题,他道:“赵嫂,您就别去了……您先别急,我今晚去逛一圈,您已经被人盯上了,再露面,指定要发生冲突,还不如不去。我去帮您把棒子面买回来,先买二十斤。您家的定量,再加上这二十斤,应该能撑到月底。往后每月我来跑,你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往黑市上跑,肯定不安全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俩孩子可没着落。”
赵寡妇微微动容,想了想觉得也成,便拿钱给李源,不许不收。
等赵寡妇走后,李源将钱收了起来,他当然不会去鸽子市。
那里龙蛇混杂,越是黎明前,越是黑暗时。
人疯了未必会什么事都做,但人饿极了,是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别说其他人,换做他眼看着妻儿要饿死,也会想办法去黑吃黑。
道德,人性?
他么的人都要饿死了,这些算个屁啊! 还有什么地方,比黑市外面更好下手?
他虽然学了两年功夫,也有些天赋,可距离天下无敌还差的远呢。
更何况眼下国内枪支的数量,可以用泛滥来形容。
黑灯瞎火的跑去黑市,万一被人打了黑枪,都没地儿说理去……
他是有负面系统傍身,绝大多数情况下可以预知危险。
但也不是没有破绽。
如果有人纯粹脑子发热,无仇无恨,无缘无故的就想放一枪,那他就感受不到。
到那时,岂不冤枉?
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终究还是有一定风险。
所以李源决定就不去了,直接当回粮贩,卖几斤粮给赵寡妇得了。
因为压水井的出现,使得原本预料中农村家里的极度困难并没有出现,这也使得这三年下来,攒下的粮食只消耗了不到八成。
主要还是家里心疼他,不愿多吃他攒的粮食。
每每相劝时都说相比于其他人家,家里已经好了十倍一百倍了,还准备灾年养膘咋地?
所以空间里如今还有小几吨粮食,一个月卖二三十斤给赵寡妇,不算什么。
原本他还准备蒙面化妆,找几个遗老遗少拿粮食去换些古董。
最后仔细思量后也觉得没必要,再过几年就要破除一切旧事物了,到时候打发人去收废品当柴火,一收能收一大堆,就说要烧火就成,何必亲自去犯险……
“照这么苟的活法,也不知将来能不能活到一百五……”
李源自嘲一笑后,继续看书。
只是他想多了,赵寡妇走了没五分钟,门又被敲响,这次来的居然是易中海和一大妈老两口。
李源“哟”了声,乐道:“一大爷,您终于肯来号脉了?欸,这就对了!好好保养保养身体,明年和我一大妈要个儿子,多好!来来来,我给您瞧瞧!”
易中海:“……”
来自易中海的负面情绪+666!
一大妈强笑道:“源子,不是说这事……你一大爷心疼我年龄大了,要孩子有危险。”
李源点点头道:“也对,这个担忧不无道理。高龄产妇,啥时候都有危险。”
易中海脸色好了些,干咳了声后,坐下说道:“源子,东旭家的事,这样就算过去了吧?”
李源纳闷道:“这过去不过去的,和我也没啥关系吧?今儿要不是柱子哥激我,我都不愿掺和人家里事。都说两口子打架是床头打完床尾合,咱一外人掺和什么?”
易中海深以为然道:“谁说不是?就是这么个理!我就说今儿这一出,都是柱子惹出来的,不怪人家都叫他傻柱,什么事他都乱掺和。刚才我已经去批评过他了,说起来,你们几个年轻人都是一个院儿的,理应好好相处。”
李源笑道:“是啊,也就这二三年条件艰难些,不然我们哥儿几个早就一醉泯千愁了。一群小年轻,还能记仇不成?”
易中海面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眼李源,这要是他的孩子……退一步,这孩子要肯听他的话,给他养老,那该多好啊。
不过他心里更清楚,这种事想都不用想。 又清了清嗓子,易中海道:“今儿过来坐坐,一是说说贾家的事,东旭已经答应了,往后不再动手,好好过日子……”
李源“嗐”了声道:“一大爷,您甭说了,他家的事,我实在不感兴趣。这饿的连咽口水的力气都没了,要不是今儿东旭骂柱子哥骂的太狠,我都不愿多话。”
见他事事撇清的姿态,易中海深吸一口气,又道:“那好吧,不说他家的事了。第二件事,就是你一大妈想叫你每天早上到家里吃顿早饭,虽然是稀饭,也没多少米粒,可总比凉水强些吧?你一大妈心软,见天见你在庭院里灌凉水,都抹过几回眼泪了。喊你几回了你也不来,今儿我们两口子专门来叫你。”
一大妈苦口婆心道:“后院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哪有人天天往肚子里灌三大瓢凉水的?我们老了,饭量小,你和你一大爷多吃些。”
她知道自家老伴能答应,是想今后能治住李源。
吃人嘴短,千古颠簸不破的真理。
李源要是上她家吃上一段日子的早饭,往后再敢和一大爷对着干,那别人就要戳他脊梁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