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只能作罢,李源从包裹里“取”出一包又一包的茶叶,家里孩子多的则是稻香村的点心。
但他收到的显然更多,各种药材、酱菜什么的不说,还真有人给他送了一包金沙。
东北这地儿产金子,过去不少人在这边淘金发了财,如今还是有些人,偷偷存了这个家底。
李源悄悄的给人放回去,并叮嘱千万别往外露了。
他心里其实很感动,质朴的人心啊,比金子更可爱。
这金子如果在外面露了面,这家人一下就能被打成富户甚至地主。
在农村,富户绝不是什么好词,比城里的资本家境遇都差的多。
什么脏活、累活、苦活,全都让富户去干,哪怕过去是一个懒汉赖命,只要他是贫农、雇农、佃农,就能当面啐一口唾沫到富户脸上,指着鼻子批一通。
就这样,人家还送他一包金沙,这是多大的信任……
一大伙人每人提了一小包,欢声笑语的从李源宿舍离开。
路过黄超民、张建业的宿舍时,还特意停留了会儿,把李源好一顿夸,什么老实、善良、长的好都是寻常,还有擅长唱二人转的,把李源唱了进去,又特意点了俩小人…… 黄超民刚修养好一些的嘴,缓缓又歪了。
张建业则将下巴抬高了十五度,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刚收到了京城家里的来信,问是不是他背后揭露黄超民留学的事,影响有些大了……
太狠了,一波接一波的打击,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这他倒是冤枉李源了,李源还真没在京城再来一手,动手的,是出了名儿的厚道老实人齐翔杰……
黄超民、张建业的事爆发后,齐翔杰第一时间把事情经过写信寄给了第二医学院外科系主任孙牧民。
孙牧民对阜外和同仁两家早就不顺眼多时了,争抢设备抢出了真火,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炮弹”,自然进行了外科手术般的精准打击。
这些就不是李源能管得了的了,当然,也算是他间接布置的。
起码不反对。
不是他太狠,这个年月里,他不狠,别人就狠。
相比于这些人对中医的欺压,手段之狠毒,李源所做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
“高卫红?”
大年三十晚上,李源值班,工人医院本来安静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李源正在看书,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人数不少,他讶然抬起头看去,为首之人让他略吃一惊,居然是高卫红。
高卫红身边跟着几个探区领导,王进喜是副总指挥之一,算是二把手,负责油田日常事务工作。
总指挥统筹全局,但还有一个副总指挥刘麦成,李源见的少,今天却出现了。
还有朱祥和、肖照成一干熟人,总共七八个油田工作人员,另有四个穿军装的。
高卫红身边,还跟着的一个十五六岁,面色惨白的女孩子,脸瘦的跟骷髅一样,皮包骨头,眼睛深深凹陷了进去,嘴唇都是发黑的。
对了,还有一熟人,是王进喜身边的工作干事……
李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人干笑了笑,佝着背点了点头,满脸苦涩道:“李大夫,我……”
高卫红不等此人忸怩,开门见山道:“李源同志,我求求你,救救朵朵吧。”
李源委婉道:“我就一刚转正两年的学徒,没那么大能耐的……”
油田副总指挥刘麦成笑道:“小李同志,不要谦虚嘛。王主任的胃病,就是你治好的嘛。王主任的胃病可不轻哦,我亲眼见到的就昏倒过去两次,疼起来要人命,受罪啊。再看现在,已经好好的了,看起来比我还结实。
这说明什么?说明小李大夫你是有水平的嘛。就按给王主任治的法子治,听说一个礼拜就不怎么疼了,两个礼拜跟没事儿人一样。一个月后,就全好了!
小李同志,有本事不要藏着掖着,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一定要完成的哦。”
朱祥和也笑道:“上次去哈市,因为工作忙走不开,你没有去,我们大家理解,也钦佩。你自己说的,想来看病就来大庆找你,是不是?人家现在来了,你怎么说?”
李源无奈道:“王明义知道,我给王主任看病时,药都是小事,主要还是针灸和推拿,那些穴位男人还好些,可在女孩子身上真的很不方便。甭管治好治不好,回头保证有人举报我生活作风不好。给王主任治的那套,不合适用在女孩子身上……”
高卫红愤怒的脸都红了,大声道:“谁敢乱说话,你跟我说,我让刘伯伯枪毙他!!至于救人不方便的事,就更不用多心了。命都没了,谁还跟封建残朽一样讲究那些?再怎么不方便,还比得上去手术台上做手术?李源,你就救救朵朵吧。”
李源道:“如果治的话,只能一起回平京了。这位女同志的身体底子太差了,和王主任的情况还不一样。回到平京后,要准备药膳,还要针灸、推拿,没有两年时间,很难缓过来。”
高卫红闻言杏眼瞪的溜圆,结巴道:“李……李源同志,两年……两年真能治好?” 京城和哈市的名医,都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的。
带朵朵过来,其实也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碰碰运气。
李源摇头道:“痊愈不敢保证,但能养过来些吧,只要坚持忌口,轻易不会再犯。看情况肠胃的情况很不好,胃估计都有些萎缩了,好在还年轻,恢复能力比较强,还有希望。”
高卫红转身抱住瘦骨嶙峋的女孩子,激动的哽咽道:“朵朵,你听见了没有?还有希望,还能和正常人一样……”
朵朵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陆朵朵,家世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