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很阳光很良善的年轻居家男子,可向桦炎却第一时间感觉到身边忠叔的紧张,整个人一瞬间紧绷起来那种,如临大敌……
向桦炎和向家其他兄弟不同,他是长房长子,自幼好读书,不喜武事,所以没练过拳脚。
但自接手义安以来,对于武术界的一些基本常识还是了解的。
忠叔是他父亲向前专门从湾湾派回来辅佐他的,和其兄长林庆一起,是他将义安一手打造成港岛三巨头的最大功臣。
外界也常有向家天下林家打的说法。
而忠叔,就是义安二十万帮众第一双花红棍,一把鬼头刀曾杀的和记、条四诸红棍无力招架。
能让忠叔做出如此大反应,毫无疑问,面前之人就是埋葬老福的凶人了。
向桦炎倒谈不上怕,再厉害也终究只是一个人,更何况还有妻儿家业在此,真要下死手,并不是无解。
当然,他脑袋又没发昏,不会轻易树下这样的大敌。
功夫练成这样,身后肯定有师门在。
付出沉重的代价,好不容易干掉一个,结果却捅了马蜂窝,一个高手接一个高手的出现,义安是有二十万人,可向家就十几条命,他向桦炎更是只有一条命在。
这也是他今天亲自前来的原因……
“李先生,在下向桦炎。犬子无知,愚蠢之极,和李幸同学发生了些不愉快,在校门口已经让何家小姐教训了回。好多家长也都斥责他和许家、谢家的孩子没有教养。我很失望,也很生气,这是事关品格的大事,所以特意带他前来道歉,希望你和李幸小朋友能原谅他。”
向桦炎看起来更像一个大学教授,说话客气谦卑。
李源听到他的名字,就知道他的身份了,“龙五”的大哥嘛。
义安向家,啧啧。
他笑道:“向先生,太客气了。孩子事,让小孩子自己解决就好。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又何须劳你亲自跑一趟?我才到港岛没几天,屋子里还有些乱,就不请你们进去吃茶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向桦炎心里有数了,此人知道他是谁,面相谦和,但也已经明确表示出了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外谦而内傲。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忠叔却忽然抱拳道:“在下林忠,自幼修习三十六宝南拳。看阁下也是习武之人,不知师承哪一门?”
李源呵呵笑道:“师公杨班侯。”
林忠:“……”
尴尬了,整个华人世界太极拳届,杨氏太极都是扛大旗的。
但能有资格叫杨班侯一声师公的,寥寥无几。
杨班侯的老子,就是让世人第一次知道太极的杨无敌杨露禅。
以李源的身手,再加上他的辈分,世界洪门里学太极的,都能和他牵扯上关系。
而且他的辈分,还极高。
真论起来,林忠都得叫一声……师叔?
蒲他阿母啊,此地不可久留。
感觉到林忠的不自在,向桦炎也就提出告辞了,李源送出门口后,道了声:“向先生。” 向桦炎忙应道:“李先生有事,尽管吩咐。”
李源心中暗赞一声,到了这种地位,还能将身份压的这么低,这人的确有大智慧,他微笑道:“劳烦向先生告知港岛江湖,我是一名医生,无意于江湖事。初来乍到,如若有不知规矩,有贸然打搅得罪之处,请他们直接去太子道西龙虎堂寻我便是。我若不在,也可留下地址,事后必亲自登门拜访,赔礼谢罪。”
向桦炎:“……”
李源诚恳道:“此乃肺腑之言,绝无威胁之意。我尊重港岛江湖的规矩,譬如说祸不及妻儿这条底线。但如果谁先犯规矩在先,那也不要怪我以牙还牙。我这个人做事,其实是没那么多讲究的。”
这么直白的宣告,向桦炎还是头一次听到,他点了点头,拱手道:“快人快语,李先生放心,我会将此事告知各堂口的!”
李源笑着看了眼垂头丧气低着头的李幸,道:“汤圆,你不跟同学道别么?”
李幸摇了摇头,道:“爸爸,对不起,我给您惹麻烦了。”
李源和向桦炎笑了笑,然后道:“男孩子哪有不淘气的?被人欺负了,还辱及父母,只要有把握打的过,该出手时就出手!”
李幸闻言一怔,问道:“那要是打不过呢?”
李源皱眉道:“这还用问?打不过自然先跑了,等回头能打的过时再报仇。千万别脑子一根筋,觉得别人骂了你爸妈,就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别说骂了我们,就算杀了我们,你也要等有能力的时候,再回头将他们斩尽杀绝。不然,茫然行动,岂不是让坏人得意?”
李幸重重点头道:“爸爸,我记住了!如果有一天,坏人要是拿我来威胁您,您也别顾忌我,只要将来替我报仇,把他们全家杀绝就好!”
这孩子,到底是港岛长大的,多少还是沾了些江湖气……
向桦炎:“……”
向展强:“……”
林忠:“……”
港岛的冬天,其实并不算冷。
是亚热带气候,冬季温和,只偶有寒潮。
可是此刻看着面前这一对父子,向桦炎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在经历寒潮一般。
北面的猛人,凶残的确实没有天理啊!
再看看自家蠢儿子,一张脸惨白,估计胆都吓破了,今后怕是要绕着对面这个小家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