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作战参谋紧急去传令,牛老将军忽又想起一事,问身后道:“八十七团退下来没有?”
另一名作战参谋大声道:“没有!司令,八十七团拒绝退下来,表态宁肯打光了,也死战不退。司令,那是老红一军团的底子,是大渡河连的后辈们,他们怎么肯退?”
牛老将军闻言,缓缓道:“那就调些新兵给他们补充,别让这样的英雄团,失了番号。”
说完,对梅长宁、李源道:“我这里忙,没时间招待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等打完仗,老子再请你喝酒!”
李源忙道:“老将军,我希望能往前面去一些。在大后方急救,时间根本来不及。往前靠近二十公里,能多救很多士兵的性命。”
牛将军:“?”
梅长宁急道:“源子,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李源道:“我不是胡闹,咱们是进攻方,敌人连地堡都不敢出,根本不用担心战地医院的安危。我往前去一段距离,我的针灸水平非常高,在止血方面有奇效。我还在京城第二医学院进修过三年,外科手术技术也会,起码的伤口缝合术绝对没问题。阿宁,我绝对没有逞强,不会去胡乱给前线战士添麻烦的。再说,我的身手,你应该是了解的。在不求杀敌,不瞎逞强的前提下,谁能伤我?”
梅长宁苦笑道:“你真是……那你儿子怎么办?” 李源摸了摸富贵的脑袋,笑道:“当然是带过去,安排在野战医院里就好。”
乔兴吃惊道:“你疯了吧?”
李源笑着问富贵道:“你怕不怕?”
富贵大声道:“不怕,爸爸,我是习武之人!”
牛老将军看的眼珠子都有些放光,高兴道:“这小兔崽子对我的胃口,留我这里,过两天我也要前移。你这老大不小了,真出点啥事就出点啥事,还有儿子在,不怕后继无人。小家伙跟着出事,我没法交代,太小了。”
李源哭笑不得,问富贵道:“愿意不愿意留这里?”
梅长宁抢在富贵开口前说道:“富贵,你爸爸去的地方非常危险,带上你的话,遇到危险他肯定把命搭进去也要救你。可要是他一个人,就很容易脱身了。你可要想清楚。”
乔兴也道:“等你再长大些,再和你爸爸一起去前线。”
富贵不高兴的瘪了瘪嘴,不过还是孝心占了上风,对李源道:“爸爸,您要小心。”
李源笑道:“爸爸也是习武之人,能伤到爸爸的人还没出现呢。更何况是一些安南狼崽子?你好好待在这里,跟着老将军观摩学习,等爸爸救完英雄们,就回来接你回家。”
“好!”
富贵大声道。
司令部里其他指挥都用空暇功夫看了过来,目光亲近。
军队里最喜欢的人有两种:能吹并且能打的人,和能吹并且不怕死的人。
李源刚好都占了。
……
其实野战医院真没什么危险,托老人家的福,中国此时的战备家底之厚,足以支撑炮兵们用炮弹来洗地。
炮战开火时,都不是说打几吨炮弹那么严谨了,而是进行多长时间的炮战。
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长时间的火力洗地。
北面战场上火力不足吃的亏,再不复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安南狗崽子们躲在碉堡里猫着防守都来不及,哪敢穿插到后面打反击。
当然,也正是因为整场战役几乎没有伤亡一个医护人员,后来野战医院太大意,到战争末尾的时间,将战地医院设到了人家眼皮底下了,让人一阵炮击后,还掠去了六名医护人员。
但战争结束后,这些医护人员还是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总之,只要别过于冒险,那就几乎没什么危险。
李源乘坐军车一路前行到了战地医院,被前指干事介绍给了医院领导,也是一位主治医生,姓谢。
在得知李源是一名中医后,好悬这位医生没骂出口,可也没再说什么欢迎之类的。
中医跑来急救,这不是扯淡么!
不过谢医生没骂出口,也可能不是修养高,而是因为这会儿根本没有多话的时间,伤员太多了。
粤西整个二月都是雨季,天上不断的泼着冰雨,抬来的战士们身上有血、有水、有泥,有的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猛然看到一例这样的伤员或许会害怕,可是放眼放去都是这样的伤员,也就不怕了。 医院的锅炉房轰隆隆的烧着,伤员来了后,先用热水冲洗。
冰雨里浸久了,也容易失温。
眼下根本顾不上讲究无菌不无菌,或者什么狗屁男女有别。
医疗组但凡能动的人,都在不断的冲洗,清创,缝合。
每个伤员一到医疗所首先就得打三种针,预防破伤风的针一支、青霉素皮试针一支、链霉素皮试针一支。
根本没有所谓的床铺,不知从哪搜刮来的门板就是铺位,护士们跪在地上处理着伤口。
李源站在一边,亲眼看着一个被炸断了腿,脑袋也炸的血肿的年轻战士被送了进来,嘴里还在不断的嘶吼着:“冲啊,冲啊,战友们冲啊!”
负责接待李源的谢医生上前大声道:“同志,别喊了,这里已经是医院了!”
伤员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谢医生大声吼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在召唤我死去的战友,跟我继续冲锋!冲!冲啊!祖国万岁!祖国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