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智也是个缺心眼儿的,程漱一开口,立马就把刚才问的话抛脑袋后面去了,背对着程漱掀开身上沾了灰的白短袖。
“惹谁家姑娘了?”程漱往手心里倒红花油,“啧啧,这手可真狠。”
“别提了,哎哟哟——”程漱手劲儿大,按得杨智哭爹喊娘嗷嗷叫唤,“轻点轻点!哎哟!”
就他这声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有人家暴孩子,时谨礼拿了自己的包从房间里出来,啧了一声,翻出两颗薄荷糖塞进杨智手里:“别叫唤了。”
杨智凄凄地哦了一声,剥了糖塞嘴里。
七月事情多,大家伙这段时间都累得快死,时谨礼揉了揉自己通红的眼睛,拿着车钥匙问游执:“送你回去?”
游执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倒挪了两步,目光越过杨智的肩膀去看他身后的程漱:“二师兄住哪?”
程漱头也不抬,垂着眼睛说:“我就住这里。” 被他按得直呲牙的杨智小朋友嘴里含块糖,含糊地说:“二师兄平时都和我住这里,咱们没钱,不像小师叔。”
地府打工人的待遇和阳间的公务员一样好,但是每天累死累活,工资也不算很高。除了时谨礼这种家里本身有矿的例外,其他人大多还会在阳间再找一份职业养家糊口。
杨智这会儿还在读书,毕业后可能也会找个轻松点儿的工作,不过张席玉是季北省这片的总负责人,他们师徒一家子的待遇相比于其他人来说还是很好的。
“你去过我小师叔家没?他家的车库比我们事务所还大,里面停的全是豪车!”杨智有着和绝大多数男人相同的爱好——爱车,“不像我师父,唉,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花二十来万买辆二手车,要是让我选,二十万都够……”
这话杨智常在私底下偷偷说,时谨礼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要选去4s店选,咱们这儿选不了。”
杨智小朋友立马闭嘴,在他背后给他抹药的程漱扑哧笑出了声,杨智立马哀怨地喊他:“二师叔!”
程漱笑了两声,又平静下来仔细地给他上药,唯有游执没把时谨礼那句话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大概在杨智说完“我师叔家怎样怎样”后就停下不动了。
“是吗?我还没看过。”游执突然笑起来,看向程漱,“二师兄去过吗?”
程漱大概是没想到聊这个话题也能绕到自己身上,按在杨智背上的手一下没了轻重,疼得杨智嗷一声叫。
他立马收回手,垂眼又往掌心里倒了几滴红花油:“没去过,阿礼现在不住那边。”
“哦,对,那边是小师叔他爸住的房子,他就过年的时候带我去过几次。”
任谁也不爱当众听别人说自己的家事,时谨礼蜷起手指敲了敲柜台,说:“行了,没完了是吧?”
话音未落,杨智立马伸手在自己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程漱也轻轻笑了一声,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