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场,人满为患,橡胶跑道上要开始三千米的比赛。
林歇夏抱着个本子站在中间的人工草坪上,顶着烈日在看自己班的比赛成绩,旁边就突然挤过来一个清清冷冷的男生。
“你在这儿啊。”是郁弛的声音。
林歇夏扭头:“你比赛完了吗?”
他没穿外套,短袖领口上是大片冷白晃眼的锁骨,沁了层亮晶晶的汗,一看就知道是刚刚运动过。
“嗯。”郁弛低头看她手里的本子,“你在这儿干什么?不觉得晒吗?”
凑近的时候,那股清凉的、薄荷一样的味道更加明显,林歇夏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屏息:“陈老师让我记录一下我们班的比赛结果。”
郁弛了然点头:“哦,那我陪你等。”
他们说话的间隙,那边已经打响了起跑的号角,套着赛服的男生瞬间冲了出去,四周全是加油呐喊,一堆又一堆的人兴奋地陪着自己班的人跑了起来。
林歇夏只是在想,郁弛为什么要陪她?
他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吗?还是单纯地想就在这儿看比赛?或者说……就是想陪她?
她的注意力跑偏,当然也没有功夫关心又挤过来的人群,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被推挤得踉跄了几步。
“啧。”旁边说完那句话就安静下来的人有点不爽,林歇夏撞到他身边,他就干脆一伸手,扣住她的肩,冲旁边还一股脑往这儿挤的人投去不善的目光,语气阴测测:“别挤了,没看见这儿有人吗?”
咚咚。
隔着夏天单薄的短袖布料,林歇夏听见了郁弛沉稳有力的心跳。
左边,那人说着“不好意思”,赶紧挪开走远了,也没人再敢不长眼地挤过来了。
可是郁弛没有松开她。
那只扣在她肩膀上的手宽大、皮肉包裹着蓬勃的热意,将她和周围的混乱隔开,圈入他的领地。
为什么郁弛不松开她呢?
林歇夏捏紧了记录本,不敢大力呼吸,怕他会注意到自己凌乱的心跳,只有被紧紧扣住的肩膀瑟缩了一下。
郁弛或许是觉得她被吓到了,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肩头,像安慰小猫猫。
……怎么办?
她的心跳声,绝对会被注意到。
他好像没关注她的状态,仍然维持着这个姿势,专注看着比赛,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他在想什么呢?
抛却那股清冷的薄荷香,郁弛的身上也和同年龄的少年人一样,结实、温热,林歇夏被半圈在他怀里,很容易能感觉到一点……危险性。
那条虚虚揽在她背后的手臂,肌肉同样紧实,林歇夏知道他没用力,但也知道,她没办法轻易挣开他的掌控。
但他本人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已。
只有她在胡思乱想吗?
深红的橡胶跑道快被林歇夏盯出一个洞,在又一个人从面前跑过后,她终于挪了一下身体,郁弛同时松开了一点力,给足她空间。 他还在看比赛吗?那她偷偷看他一眼,应该可以吧?
烈日灼灼,整个世界都被烤得明亮,跑道、主席台、欢呼呐喊的人群一一从林歇夏的眼前滑过,她鼓足勇气,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右边,看到一片精致漂亮的锁骨,视线再往上滑。
滑进了郁弛那双乌木一样漂亮的眼睛中。
他也在看她。
“澎——”比赛结束,庆祝的礼花打响。
不用看,林歇夏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错愕,郁弛听到动静,又细细看了她几秒,才笑:“比赛结束了,我们班是第二名。”
他松开了手,林歇夏瞬间跳开,惊慌失措地低下头,去本子上记录:“噢、好,谢、谢谢你。”
她的脸一定烧得滚烫。
郁弛轻轻“嗯”了一声,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绿豆冰?”
林歇夏只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左冲右撞。
“不、我就不去了,我要去找小果,那个,你自己去吧。”像是觉得热,她用本子虚虚挡住脸,睫毛眨啊眨啊,最后慌乱地看了郁弛一眼,趁他没说话,直接跑了。
“……”郁弛只能看着她装作很忙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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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就是乒乓球赛,杨果在教学楼后面的乒乓球台练手,正值运动会,教学楼附近没什么人。
林歇夏一路走过来,心跳逐渐恢复平稳,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仔细思考刚刚的事,就先被这地方莫名的吵嚷声夺去了思维。
谁在吵架?
她一头雾水地绕过教学楼的红砖墙角,就看见杨果和一群男生在乒乓球桌前争论什么,面红耳赤。
她走近了些。
“什么叫我有小动作啊?你们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呗,打不过就污蔑吗?”
“我哪儿污蔑了,本来就是,你一个书呆子,还是个女的,怎么可能打得好,我兄弟都说看见你换球了,你还不承认?”
“他们是你这边的当然为你说话啊!”
“你这不也是污蔑?懒得和你扯,女的就是烦,道歉,我说道歉!”
“凭什么!”
“……”林歇夏站了会儿,大概听明白了,干脆走上前,“小果。”
一群人瞬间都看向他,特别是杨果,眼睛“唰”地一下两亮了起来,就像是找到撑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