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滋味不大好,他碗还没来得及放下,便龇牙咧嘴直吸气。
梅泠香接过空碗,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没忍住,捏起帕子替他拭了拭唇角沾着的少许几滴汤汁。
随即,便自顾自走到帘子外,随他躺着。
临窗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卷未看完的书,泠香拿起来,翻开夹着干花书签的那一页,接着看。 章鸣珂躺在绣床上,隔着布帘,看不清她身形、神态,只能听见纸页翻动的轻响,以及春风拂在窗扇的沙沙声。
绣床窄而精致,仅够泠香一个人睡,现下章鸣珂躺在里头,便有些束手束脚,显得过于逼仄。
并未喝醉,可窄窄绣床里,有阳光的温暖气息,还有与她身上相似的淡淡馨香。
躺在香云似的衾被间,听着书页翻动的轻响,章鸣珂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看了多久的书,直到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泠香才从回神,透过窗扇罅隙朝外望。
“师娘。”一位身着菘蓝布衣,气质清雅斯文的年轻男子,手中提一条鱼,一篮子碧生生的菜蔬进门来。
是高师兄!
梅泠香面上一喜,书也顾不上看,匆匆拿花签夹上,便起身推门出去。
正好听见阿娘语气欢喜道:“阿泩,你何时回来的?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快进来坐!”
泠香走出门槛,抬眸便对上高泩的目光。
“高师兄。”梅泠香含笑见礼,“恭喜高中榜眼!”
她是真心为高师兄欢喜,也很惊喜今日会遇到他。
前世里,回门这日,她早早便回了章家,并未与高师兄碰到。
等她知道高师兄回过闻音县时,他人已离开好几日了。
泠香惊喜不为旁的,只因她记得清楚,高师兄此番回京城、入翰林院后,会替她爹寻医问药,且设法替他们请来了擅长此病的张神医。
只可惜,前世找来张神医时,为时已晚,爹爹药石无医,撒手人寰。
可因着那些记忆,她知道去哪里请张神医,今生便很可能治好爹爹,她怎能不感激高师兄?
高泩一路风尘仆仆赶路,就为着早些见到一个人,现下见到了,他自是激动万分。
只他熟读圣贤书,自幼家贫,比旁人早慧,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看到梅泠香的一瞬,他只眼神流露出恰如其分的淡淡喜悦。
冲梅泠香颔首示意后,他便冲许氏回话:“路途遥远,学生也是今日刚到,听说师妹今日回门,娘让我带来这些,将就添两个菜,还请师娘莫要嫌弃。”
“你这孩子,说话总是这般客气周全。”许氏要接东西,高泩没给,而是自己拿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