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睫羽敛起一小片翳影,微微失神。
三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她当真看不懂章鸣珂了。 他来到云州,分明是偶然,并非冲她而来。
且她告诉他,玉儿并非他的骨肉时,章鸣珂面上也无一丝波澜,甚至连继续探究的兴致也无,比她想象中更淡漠。
仿佛他只是因为疑惑,问一句,既然不是他的孩子,他便再不关心。
可是,他为何要送玉儿这样贵重的玉佩?
梅泠香指腹轻轻摩挲一下,仍会为那绝佳的玉质惊叹。
即便是从前家财万贯的章家,也见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如今他却能随手赏人。
或许,他根本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听说今日是玉儿生辰,一时兴起想送些什么给孩子玩。
提前没有准备,才解下这块玉佩罢了。
他是高高在上,贵不可言的宸王,她们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她细细揣摩,以为有深意的举动,对章鸣珂来说,大抵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像当初,她从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梅家,嫁进章家的时候,不能认同他动辄几百两银子拿去与人宴饮一样。
梅泠香轻叹一声,拿帕子将玉佩包好。
即便她不想承认,他也是玉儿的父亲,等玉儿长大,她再把玉佩交给玉儿。
隔着帕子,轻捏玉佩上的纹路,梅泠香真正意识到,她与章鸣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如今,以他的身份与能力,恐怕京城就有许多贵女愿意嫁他,他怎么可能惦记那一点点陈年旧事,再来纠缠?
她实在是多虑了。
如此一想,梅泠香心中豁然开朗,不再担心什么,睡得很好。
天未亮,院门便被人拍得哐哐作响:“开门!我们是奉命来给新娘子梳妆打扮的!”
初时,梅泠香不想应门,可听到后头这句,她赶忙起身穿衣。
反正昨日蔡主簿来的时候,已被章鸣珂撞见,此刻,梅泠香已不怕章鸣珂会来笑话她。
她只是不想惊扰四邻,毕竟还要在此处住些时日。
梅泠香穿戴齐整,打开房门,正好看到许氏披衣站在屋檐下,手足无措:“馥馥,他们怎么能这样逼你?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她们的声音,外头捶门的动静倒是小了些。
“阿娘,你回屋陪着玉儿,别让她被吓着了。”梅泠香已应付过好些浮浪子,她自认为能应付得来谭知县的人,语气颇为平静,“别担心,女儿能应付。”
许氏素来相信女儿,便依言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