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见过梅泠香娇柔圆滑的模样,衙役也没想到她还有如此烈性的一面。
衙役一时没了主意,展臂挡住身后的人,咬牙切齿问:“你想怎么样?今日这嫁衣你必须穿上。”
“我已经说过了。”梅泠香说着,朝沈大娘家望望,“你们若不请谭大人来,休怪我找左邻右舍来帮衬。隔壁沈大哥在外头做了大官,昨日蔡主簿便是你们前车之鉴。”
蔡主簿被沈毅丢出巷子的事,衙门里都听说了。 谭知县去查沈毅的来路,暂且还没查到什么,想必也不是什么大官。
只不过,沈毅好打抱不平,一身蛮力又能唬人,才让蔡主簿丢了脸。
大好日子,把沈毅那莽夫引过来,必然闹得都不好看。
衙役无法,只好回头去请谭知县示下:“你们都等着,在我回来之前,别惹她。”
院门外清净下来,梅泠香关上院门,收起烛台。
她单薄的脊背倚靠院门内侧,螓首微垂,纤腰弓起,几乎脱力。
梅泠香只顾着去想,待会儿如何应付谭知县,丝毫未曾留意,沈大娘家的屋顶上,坐着一道身影。
晨光破晓,不太亮,似柔如水的金纱笼罩天地。
章鸣珂坐在屋顶上,隔着寂静的小院,望着倚靠门扇独自强撑的梅泠香。
晨曦之下,她似一株易折的花枝。
她身姿纤细,瞧着那样柔弱,偏偏坚韧得让人不可思议。
从过去到如今,一直都是。
从前,有什么事,她都是自己想法子解决,从不为想着倚靠他。
那时候的他,也确实靠不住。
可如今呢?他明明告诉过她,他们至少还可以做朋友。
危机关头,她却丝毫没想过求他帮忙,而是拿沈毅出来吓唬人。
在她眼中,他这个贵为宸王的前夫,还不及沈毅这个刚相识的邻居吗?
大抵在她心里,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没用,不能让人依靠。
还是,即便危机关头,她也只想同他划清界限,连做朋友也不肯?
这个寡恩薄情的女子,还是同从前一样无情。
日头一寸一寸升起,院中扶疏的花木被照亮,院门内的倩影也越来越清晰,沈家屋顶上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