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鸣珂则没跟出去,而是双臂环抱,倚靠书案边缘,睥着梅泠香:“香香幼年时,是不是也曾拿着写好的字求爹娘夸赞?你那时候,可有想过偷懒?”
梅泠香被他问得一愣,他还是第一次问她小时候的事。
今日那缠绵一吻,已让她清晰认识到,现下的章鸣珂,不止让她有一点动容,还能勾起她心底深处炙热的情动。
原来,她不是只有平和淡然,温柔知礼的一面,遇到心仪的郎君,她也会有情难自已的时刻。
面对这样的章鸣珂,她很愿意把过去的事说给他听,让他也多了解她一分。
聊起过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提起高师兄,梅泠香只是顿了顿,并未刻意回避。 “是啊,那时候我也曾主动用功,为了爹爹的夸赞,也为了把高师兄比下去。”梅泠香顿了顿,眉眼弯弯,漾起浅浅笑意,眼神坦荡温柔,“你肯定猜不到,我少时曾把高师兄当做对手,为了在爹爹考教我们功课的时候,赢过他,我曾在夜里悄悄读书不睡觉,实在困不过,趴在桌上睡着了,险些把头发烧着。”
闻言,章鸣珂不由挑挑眉,深邃锋锐的眼,柔和下来,泛起兴致勃勃的光亮。
他不知道,梅泠香小时候好胜心那么强。
意料之外,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当初嫁入章家,跟着母亲学掌家、学做生意,她也学得又快又好,母亲直夸她有天分。
眼下,他不想用天分抹杀她的努力,她这样要强,定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付出过许多努力。
就像被封为宸王后,许多人恭维他,说他是天生的将才,攻无不克的战神。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曾经很不堪,被她管着读书,跟着罗师父练武义,一场仗一场仗辛苦搏命打下来,才成为众人敬仰的宸王。
旁人在他身上看到的光环,都不是天生的。
“后来呢?你有没有赢过高泩?”章鸣珂笑问。
梅泠香沉浸在久远的回忆里,脸上带着笑,似乎很怀念那一段少年时光。
“也赢过几次,还曾大言不惭同爹爹放言,若我也能参加科举考进士,定能比高师兄考得好。”说到此处,她唇角笑意莫名淡了些,眼底透出几不可察的落寞,“后来,高师兄在书院学问越来越好,名气越来越大,他中会元之后,我便不再和他比了。”
她抬眸浅笑,笑意比先前牵强:“比来比去,其实也很没意思是不是?”
章鸣珂看得出,她心里并不是这般想的。
“我倒是觉着很有趣。”章鸣珂轻应。
他忍不住想,梅泠香对高泩的敬重与关心,其中是不是也夹杂了一丝艳羡?
她那样优秀,也曾有凌云之志,可年岁渐长,她发现那一条路,高泩能走,她却必须止步。
所以,她羡慕高泩能走那条路,也想高泩能走得又高又远,去做她想做却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