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件事,余昭到了都没敢告诉余泽,一是对于自己曾经愚蠢的渴望父爱而感到愧疚,他总觉得舅舅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想跟别人走,这太不应该了。
二是,到底小孩还是顾念着一丝血脉情,他很清楚如果自家舅舅知道这件事,那个男人肯定不会好过,所以他拿最后的血脉情换放那男人一马。
这也是多年来,余昭从不提起自己亲生父亲的原因,说好再也不想,就真的不想了。
只是这一表现,在余泽眼里就成为了余昭怨恨自己,与自己不亲近的原因。
“怎么就哭了呢?”许枫心疼地拭去小孩脸上的泪,才刚成年的孩子,最该肆意挥洒年少轻狂的时候,而眼前的小孩却懂事地让人难过。
“还有一个秘密呢,听不听了?再哭我可就不说了,先让你缓一缓。”
说着,许枫往后退了一步,真打算不说了,去拿纸巾给余昭擦擦这一脸的眼泪鼻涕。
“要听。”余昭很坚决地抓住许枫的手,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着,想要继续听下去的决心。
“最后一个秘密就是,你的舅舅也是一个傻乎乎的冷面小朋友,余泽小朋友啊并不知道,余昭小朋友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他自己可以很坚强地面对一切,但是余昭小朋友并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呢?并不是余昭小朋友太脆弱不努力,而是因为他还小,而且有一个他爱的,也爱他的亲人,被爱着的人是有依靠的,所以他还做不到太坚强,等长大一些才能像余泽小朋友一样坚强。”
“你们,是一直以来,彼此的依靠,纵使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温暖,但一路走来,已是不易。”
余昭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很久才小声地问:“枫哥,你说舅舅也是一个小朋友,意思是,他其实和我一样,在长大对吗?” 许枫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最终还是遵从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也许太过狂妄有些冒犯,但确实有过这么一些看法,其实我总觉得每一个人,直到死亡来临的前一秒,应当都是在长大着的,不是说成为了大人,到了某一个阶段,就全知全能、无所不能的。”
“枫哥,也在长大吗?”余昭用懵懂的眼神看着许枫,总觉得眼前的人,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原来也还在长大吗?
“是。”许枫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下。
不远的房子拐角处,身着西服面容严肃的余泽,已经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了,他将两人的对话从头听到了尾。
每一次,他都能从两人的谈话中,知道太多他原本不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余昭的亲生父亲找过他,也不知道余昭差点被那个男人骗走,更不知道余昭曾经那么渴望着那些,在自己看来不该留恋的东西。
想来也是,毕竟不留恋的是自己,而不是那本就没有长大,没有经历过得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