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气灶记得关!”
大约过了三四秒钟,次卧的门里传来一个闷闷的男孩声音。
“知道了。”
方嘉鸣如今再回想起来,那是他听到林树说的第一句话。语调像清晨薄雾下的水面一般毫无波动。
而现在,他背着这个沉睡的男孩,再次走上了前往教职工宿舍的路。
这栋宿舍楼建在城市环线不远处的半山腰上,要抵达单元门需要先向上爬几十级石路台阶。 林树安静地伏在方嘉鸣的肩头,鬓角的头发一下一下地蹭着他的脖颈。方嘉鸣侧过脸就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睑,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窄窄的双眼皮褶消失在眉下一寸半。
他一级一级向上踏着步,手臂托着背上人的大腿。
轻飘飘的,跟营养不良一样。方嘉鸣腹诽。
林树的呼吸平缓悠长,心跳像是落地的玻璃弹珠,一下下击打在方嘉鸣的后背。
他仰头看向剩下的台阶,昏黄的路灯在路面打出几个深金色的锚点。
方嘉鸣根据记忆找到了那栋单元楼,深绿色的单元门漆掉了一半。
单元门虚掩着,他腾出一只手来推开了门,发出吱嘎一声响。他下意识侧过头看了一眼背上的人。还好,依旧睡得很熟。
直到走到了三楼林树家的门前,方嘉鸣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忘记问林树有没有带钥匙了。
他把人从背上卸了下来,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站直。结果林树膝盖完全没有力气,咚的一声又正面栽进了他怀里,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温热的额头抵着方嘉鸣的肩膀,整个人跟软脚虾似的趴在他身前。
方嘉鸣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裤兜。还好,左边裤兜里有个硬硬的东西,
他伸手把那东西拿出来,叮当一响,是一串钥匙。他比了下入户门锁芯的样式,找出一只相像的钥匙来,这才把门打开。
“有人吗?”方嘉鸣把人重新背上后背,走进了屋子,探头喊了一句。
结果屋子里一片漆黑,连个回音都没有。他只得帮林树把球鞋脱了放进了鞋柜,然后把人轻放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后背陷进沙发垫,林树顺势缩了缩手脚,抱着胸口继续沉睡。
屋子里太过黑暗,方嘉鸣摸索了一下,打开了客厅的吊灯,林树被光线晃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方嘉鸣见状又把灯给关了,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闪光灯照亮。
顺着光线,他再次打量这间屋子。标准的两室一厅格局,客厅朝东,两个卧室朝南。家里整铺着原木色的地板。木门也是一样的颜色。
靠近入户门的一个房间应该是主卧,门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