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淋浴间紧闭的木门被人打开。
方嘉鸣抬头一看,林树竟然进来了。
林树不咸不淡地跟他点了个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次他没有再穿着白衬衣,而是光着身子披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浴巾很长,挂在脖子间,一直垂到了大腿。膝盖上磕破的疤痕还在,深红的颜色有些扎眼。
方嘉鸣避开了视线,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两个花洒之间有一个毛玻璃隔板。等林树将毛巾挂到置物架上时,方嘉鸣只能用余光看到一道模糊的轮廓。
一阵挤压的声音,方嘉鸣闻到了熟悉的香气。跟他白天训练时闻到的味道一样。果香味并不浓郁,但一旦钻进鼻腔就让人无法忽略。
水流从林树的头顶滑落,打湿了他的头发、脖颈和后背。掌心半透明的凝胶很快化作了绵密的乳白色泡沫。
“你的......”淅沥的水声中,方嘉鸣问。
水声继续,过了两秒,隔壁的人才意识到方嘉鸣在跟他说话:“什么?”
“我是说你的伤口,这样没事么?”
两人之间沉默了大约三秒钟。
“只是破了点皮。”然后就没有更多的解释。
这样尴尬的停顿尚未被消解,隔壁的花洒就被关上,水声一下停了。林树甩了甩头发,几滴水珠越过毛玻璃隔板,甩到了方嘉鸣的肩头。
他顺势转头看了一眼。
白色浴巾飞速地裹上林树的身体,布料遮盖住臀部,然后两条腿也被挡住。
两秒后,方嘉鸣背过了身体,心跳却像子弹出膛。
踏踏踏,脚步越来越远。随着咔哒一声响,浴室的门被关上。林树连一句“我洗完了”都没有说,就径直走了出去。空气里还残留着他的沐浴露香气。
方嘉鸣匆匆擦干净身体,套上衣服跟着走了出去。更衣室里只亮着一盏顶灯,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透。林树的侧脸隐在柜门后,头发半湿散在额前。
“你练完了吧?”林树已经把背包背好。
“嗯。”方嘉鸣回答。
不大的更衣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对视,隔着短短的门板完成了对话。
方嘉鸣想起了什么,从柜子深处找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了两下,干,没电了。
林树已经转身走到了更衣室门口,手刚抬起握住门把手。
“等下!”方嘉鸣叫住了他。
林树回头看他。
方嘉鸣环顾了下四周,从战术板上夹着的插页撕下一张来。用一旁的黑色记号笔,写下了一串字符:fjm0814。然后塞进了林树的手里。
林树握着那张纸:“什么?”
“我的微信。”
“练完了就走吧,我要锁门了。”林树把纸塞进了背包侧袋,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径直走出了更衣室。
- 方嘉鸣到家时已经快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