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颤巍着接过云光启递来的东西,握在手心里,有那么一瞬,不敢将手掌打开。
待四指终于拂去,掩盖下的物件显露出来,被他掌心的薄汗浸得有些潮湿。
最大的是一块金色的怀表,云落再熟悉不过。他亲眼看着陆安歌从小戴到大,浸满了陆家酒庄的味道。
表盖他只敢打开短短一瞬,在目光触及上面贴附着的照片时像被灼伤了手,“啪”地一声又重重合上。
快到弥隅甚至来不及看清表里藏着什么,让云落突然乱了心绪。
除了那一块金表外,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瓶子,大小刚刚够悬挂在脖子上。瓶中各装了一小撮粉末,灰扑扑的,还有十分细碎的颗粒,对上窗外的太阳,甚至能看到如星似的点点闪光。
“逝者已去,联邦决定,不会再将他的叛国行径公之于众...”
叛国?在一旁的弥隅神色一动。陆安歌的名字他倒是听得烂熟于心,可叛国之事却从未耳闻。云落显然一副了然的样子,只是不曾向他提过。
从云光启的角度望过去,云落手里的瓶子在闪,眼角好似也有东西在闪。
他短促地一哽,而后又说:“三日后,陆安歌去世的消息将在全联邦通报,原因是...执行任务过程中,不幸光荣牺牲。”
听及此,云落将那个对着光的小瓶子倏地握回了手里。他转头看着云光启,眼角有些泛红:“你们当然不能公布他叛国,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你们到现在,连哪怕一点他叛国的证据都拿不出来。可人已经死了,”他咬牙切齿,“死无对证,当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光启欲言又止:“云落...”
“不要通报了,”云落的声音似乎已经不足以支撑起任何情感,软绵绵的像是在拖着最后一口气力,“没有人会想知道陆安歌已经死掉的消息。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每一步的决策都像是被提前安排好。是谁下的命令,不言而喻。
云光启犹豫的片刻,云落的语气已近乎哀求:“不要通报了,行吗,云上将?”
云光启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
云落将东西紧握在掌心,转身要往房间外走。
“云落,”云光启在身后叫住他,虽是下达命令,却似有几分不忍,“身体恢复好了就...准备和弥隅建立新的连接吧。”
全程毫无存在感的弥隅终于在此时反应过来,明明他与陆安歌既不相识、也无瓜葛,为什么却一定要叫他一起,才肯宣布陆安歌的死讯。
原来真正用得到他的时刻才刚刚到来。
他举起云落的手臂,扯开袖口的衣扣。衣袖顺势落了下去,堆叠在手肘,露出那条蜿蜒如蛇的疤痕:“他上一次受的伤还没好,你这是要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