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睿冷冷地说:“按照礼法,母亲过世后,嫁妆要么归她的亲生儿女所有,要么归还给母亲的娘家,你们不吭不响地花了算什么?!”
薛承宗被儿子质问,觉得没面子,气恼地说:“难道你在侯府是餐风饮露活着的吗?!难道你没有花侯府的银子?!”
薛景睿也站了起来:“父亲,那么,您不妨算算,我在侯府这些年一共花了多少银子,母亲的嫁妆够养我几辈子?!”
薛景睿想了想,又说:“母亲去后,我过着怎样的日子,你当真心里没数?!吃,我吃得跟下人一般;穿,寒冬腊月,我连棉衣都没有;住,你们将我赶到小小的偏院;用,冬天我连碳都没有,手脚都生了冻疮!”
薛景睿深呼吸了一下,说:“儿子不怕吃苦,只是,父亲,您那时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嫡亲的大儿子?!”
“还是祖母可怜我,让我住到了她那里,我才吃饱穿暖了。您算算,我长大一共花了侯府多少银子,我还给您,您把母亲的嫁妆还给我们姐弟,或者还给詹府!” “外祖家没有提要回嫁妆的事,是希望您善待我,可是,您做了什么?您对得起外祖家,对得起去世的母亲吗?!”
薛景睿很少说这么多话。
薛承宗的手微微颤抖,看向薛景睿。
他的确曾经忽略了这个儿子。他一向不管家事,以为有杨氏照料就够了。而且,薛承宗那时觉得,薛景睿是男孩,吃些苦头磨练一下意志也好。
后来,杨氏生下了薛景和。许是年纪大了,薛承宗将吃苦磨炼儿子意志这一套全抛在了脑后。如今,他承认,他待两个儿子不公平,他承认,他过于宠溺薛景和了。
但是,身为父亲,他怎么能给儿子认错?!
于是,薛承宗冷淡地说:“身为儿子,居然指责父亲,孝道二字在你心里算什么?”
薛景睿笑了起来:“常言说,父慈子孝,您扪心自问,您慈吗?”
薛承宗没有回答,颓丧地走了出去。
林婉棠冷眼瞧着,薛承宗的背比来时佝偻了一些。
薛景睿回头,看到了林婉棠。
薛景睿目光中有许多失望,他难得露出了脆弱的一面,说:“我并不是在意财物,我只是心中难过,替母亲难过!我心里堵得慌。”
林婉棠上前,抱住了薛景睿。
林婉棠柔声说:“你这些话在心里好些年了吧?说出来也好。”
然后,林婉棠就默默地一直抱着薛景睿。
她知道,有时候,许多安慰的话都比不上一个温暖的怀抱。
薛景睿感觉怀里的人软软的,在自己高大身形的衬托下,这个女人是如此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