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衡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跺了跺脚,带着两个随从,走进了馆驿的大堂。
热热闹闹的猜拳声传了出来,潘兴业坐在主位,左右手各拥了一个美人。
美人素手捧着玉盏,笑盈盈地将美酒送到潘兴业的唇边。
桂衡在门外行礼,朗声道:“潘监军,末将桂衡,奉薛都督之命,前来迎接!”
潘兴业喝得微醺,他抬头,眯着细长的眼睛打量桂衡,随即露出不屑的神色:“你是哪根葱啊?!薛景睿哪里去了?他当上都督,看不起我这个国舅爷了是吗?!” 桂衡替薛景睿解释:“薛都督来迎接您了,他走到半路,得知匈奴侵扰边境,军情紧急,不得已只能先去应敌。薛都督叮嘱末将一定向您说明情况,改日他再亲自向您赔罪。”
最后这句话,是桂衡自作主张加上的。
潘兴业冷哼一声:“几个匈奴蟊贼,需要薛景睿这个都督除夕夜亲自去收拾?!哼,我看他是心大了,不肯纡尊降贵来接我!”
桂衡心中暗骂,正欲维护自家都督,潘兴业又说:“虽说我品级没他高,可我是监军,乃太子殿下钦派,那就相当于是钦差大臣!薛景睿竟然不来迎我,他眼里还有没有皇后?!还有没有太子?!”
潘兴业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神情倨傲,一双手还在女子身上摸来摸去。
潘兴业的属下纷纷附和。
“潘国舅是什么人啊?皇后娘娘亲哥!太子殿下亲舅!”
“这身份,能怠慢吗?!”
“是啊,是啊!就算薛将军有点功劳,也不能如此眼高于顶吧?”
“什么叫恃功自傲?这就是恃功自傲!”
“对啊!薛将军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躲这个懒!”
……
桂衡心里骂道:“你们懂个屁!”
潘兴业歪着嘴巴,斜着眼睛,居高临下望着桂衡。
桂衡心中一恼,径直站了起来,语气生硬地回道:“潘监军,按照惯例,薛将军并不需要到宝兴来迎您,这是其一。其二,就算太子殿下亲临,遇到紧急军情,殿下也会让薛将军以国事为重。不会计较将军是否来迎他。”
潘兴业震惊了,推开两个美人,站了起来,指着桂衡的鼻子骂道:“你敢跟本国舅顶嘴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谁借给你的胆子?!果然,北境军傲啊!傲得连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桂衡挺直脊背,掷地有声道:“我乃北境军副统帅,三品武将,陛下亲封的骁勇将军。我们北境军忠于朝廷,忠于皇上和太子殿下,敬重皇后娘娘。我们为国守土,上不愧天,下不怍地,绝不受无端指责!”
潘兴业久居人下,如今太子掌国,他内心原来满满的自怨自艾,迅速被膨胀的自傲代替。
他原本想耍耍威风,让下属们看看他的厉害,此刻居然被一个副将言语相讥,觉得丢脸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