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晨,武装侦探社接到一通电话。
来电者是位声音粗粝沙哑的老人,电话接通后,还不等接电话的谷崎润一郎开口,他就惊惶地说:“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孙女,她流了很多血!可是她还活着,她还有救!”
接到这样的紧急电话,按理来说应该严肃对待才是,可谷崎润一郎却很不当一回事,甚至露出了“我就知道”的无奈表情。
他尴尬地附和了对面几声,然后将电话挂掉了,整个过程都十分敷衍。
这时候,正在敲击键盘的国木田独步头也不抬地说:“又是那位老人家?”
谷崎润一郎叹了口气,意思不言而喻。
与谢野晶子捧着水杯靠在了桌子旁,说:“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国木田独步的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来,推推眼镜说:“上个月加这个月,总共打来了十六通电话,每天一通,甚至比太宰那个混蛋来上班的时间还要准时。可是哪有什么孙女受伤的事,他的孙女早就……”
说到这儿,国木田独步的话音就顿住了。
谷崎润一郎和他妹妹谷崎直美对视一眼,语气略带怜悯地说:“这位老人家也是可怜……”
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多月前,武装侦探社迎来了一位老人家。
这位老人家衣衫破旧,敲开侦探社的大门后,他就将一路藏在怀里,还带着自己体温的灰布袋塞进了开门的谷崎润一郎手中。谷崎润一郎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全都是零散的硬币和小额钞票。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老人哀声恳求,拜托他们救救自己的孙女。
老人当时说出来的话,就与今天在电话中说的一模一样,一个字都没有改。
众人听了大惊。
除了出差的江户川乱步、不知随河流飘荡到哪儿的太宰治外,侦探社的调查员们全部出动了——其实也不多,就谷崎润一郎、国木田独步以及与谢野晶子他们三人。
他们根据老人提供的位置,开车来到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紧接着又被带到了居民楼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门口。
老人推开根本无需上锁的大门,冲里面喊道:“泉,爷爷回来了,爷爷带人来救你了……”
房间里十分昏暗,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状况。好在老人很快就将吊灯打开,驱走了屋里的黑暗。
只是当灯光亮起,侦探社众人看清房间里的一切时,却是难掩脸上的惊讶。
整个地下室十分狭小,东西也不多,站在门口略扫一眼,就能将整个房间的情况收入眼中了。
让侦探社众人惊讶的并不在于房间狭小,而是因为屋里除了刚刚进门的四人外,再无他人,而老人口中的“孙女”,不过是一套破旧的女高制服。
众人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被恶作剧了?
可是看老人的神色和表现,又不像是单纯的恶作剧。他见侦探社三人站在门口,不进来也不说话,便一个劲催促他们过来救他的“孙女”。还说什么:“她身上的血流了好多,再不止血的话就危险了,你们快来看看啊!”
“这……”
侦探社三人面面相觑。
后来他们进行了一番调查,这才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人名为水野长太郎,儿子和儿媳在十多年前的一场车祸中不幸去世,只留下了一个不到两岁大的女儿。
老人的老伴遭受打击过大,直接病得下不了床,在医院住了几个月,花光了家里本就没多少的积蓄,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水野长太郎年事已高,就算想去码头当苦力,也没人肯雇佣他,所以他只能靠拾荒来养活自己和年幼的孙女。
小到孙女小时候的玩具,大到孙女的学费制服费,都是他这些年起早贪黑收捡垃圾换来的。
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十几年,眼看水野泉就要从高中毕业,却不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再次降临到了这个不幸的家庭上。
几天前的早上,水野泉的尸体被人发现在了临海的废弃造船厂附近。
周围没有监控录像和目击证人,根本无法确定真凶。
虽然落在她尸体旁边的手机上,检验出了几枚不属于水野泉的指纹,但警方那边的数据库里,却没有找到与这几枚指纹相匹配的数据资料。
再加上废弃造船厂是黑帮经常出没的地方,而她又是被人乱枪打死的,所以警方推测这件事跟黑帮脱不了关系。
横滨是个海滨城市,再加上存在一些历史遗留因素,活跃在这片土地上的非法组织不少,有些甚至连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所以案子到这儿,也就不了了之。
接到警方通知的水野长太郎浑浑噩噩地带走了孙女的尸体。
紧跟着第二天,一位老人打电话到警局,说他的孙女有危险,请求警方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