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空气流动得好像都比之前缓慢了许多。明明这间单人病房很宽敞,却莫名让人有一种空间逼仄的压抑感。
不过这种异常似乎只影响到了中原中也,泉依旧面色如常地向他介绍着写轮眼。
“我刚才说过,写轮眼虽然是我们家族遗传下来的能力,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的。”泉不紧不慢地说着, “族里的人, 能否开启写轮眼,以及最终写轮眼能进化到哪一步, 都取决于这个人的天赋, 还有一点就是……”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追问:“是?”
泉忽地抬头看着他,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犹如放在商店展示橱里的精致人偶。
“恨。”
这个字像是一把重槌,狠狠地敲在了中原中也的胸口上,让他的心脏也为之一颤。
他张了张嘴, 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泉没有在意他的反应, 接着说:“写轮眼的第一阶段是一勾玉,接着是两勾,三勾……最后就是我现在拥有的万花筒。”
说着,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勾玉状的写轮眼, 可以相应地增加中术之人对我的好感。写轮眼等级越高, 中术之人警惕性越低,中术的可能性就越高。所以当初在花街的时候,我就是用这种办法, 从那些男人口中套取情报的。”
中原中也突然想起了当初他在森鸥外办公室里看到的影像:泉对下车的司机露出万花筒写轮眼后, 本打算将重伤的泉扶到旁边休息,结果又忽地改口说要带他去医院。
所以,当时泉就是提升了对方对他的好感吗?
“但是这种能力可以将好感度提升到什么程度不是我能控制的, 然后一不小心就会遇到变态……”泉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后来我就很少用这种办法了,除非迫不得已。”
想一想,泉真的挺招变态惦记的。
中原中也面色复杂,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以作安抚。
可当他把手放上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才闹了不愉快……不过见泉没有抗拒的意思,他又蓦地放下心来。
“万花筒和勾玉写轮眼之间如隔天堑,除了堪称万花筒标识的须佐能乎外,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经历、不同的需要,也会觉醒出不同的特殊能力。”
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说:“比如我,当时族长派人将我灭口。您也知道,我运动不好,跑两步路就喘气,所以很快就被人抓到了。中刀的瞬间,我除了愤恨之外,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我能跑得再快一点就好了’。后来就觉醒出了类似于远距离空间跳跃的能力,不过落点是随机的,没办法控制。”
原来如此……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不过……”中原中也疑惑道,“我见识过你的须佐能乎,用来防御的话,强度还可以。那么你遭到追杀的时候,为什么不使用呢?”
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是因为刀子插进我胸口前,我的写轮眼还没进化成万花筒啊。当我意识到自己在花街的十年努力都是白费,我依旧是族里看不起的、血统肮脏的混血儿。甚至因为我的努力,他们还要杀我灭口,太过愤怒所以才从三勾玉进阶成万花筒的。”
是这样吗……
中原中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进化成万花筒后,写轮眼的力量就变得十分霸道。”泉说,“除了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体力外,这种能力使用多了,还会导致双目失明。”
“什么?!”中原中也惊讶地看着他。
接着他又想起,每当须佐能乎出现时,泉的眼睛里都会淌下血泪……好像,也不是没有预兆。
“至于你最开始想问的须佐能乎,简单来说,那就是一个攻防兼备的能力。保护使用者,并对可能造成威胁的人发起攻击。”
“大概就是这些了,如果你还有想问的,那就问吧。”泉说完后,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不过中原中也距离水壶更近,察觉到他的想法后,就顺手给他倒了水,将杯子递给他。 “谢谢。”泉轻声道了谢,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中原中也双手抱在胸前,往后靠在柜子上。想到森鸥外交代给自己的事情,他组织了下语言,将泉和他持有的卷轴被人盯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泉听完,不消片刻就猜到了他这次来的目的:“所以你也是为了那一亿元的卷轴而来的?”
中原中也顿时一噎。
泉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半杯水,面无表情地说:“原来那玩意儿价值一亿元……那么我告诉你的话,是不是就能还清欠你的钱了?”
“……”
“如果您是担心我会给港黑添麻烦的话,还请稍微宽限我几天。等伤口结痂了,我就从横滨搬出去。”
中原中也听得难受,他说:“你知道那些追查你下落的家伙是谁吗?你独自一人在外,就不担心他们对你不利?”
泉的手指磨蹭了下杯壁,平静地说:“这有什么呢?从花街出来后,我被人追杀过足足一年。那会儿我还没有万花筒呢,这不还是活下来了吗?”
“……”
中原中也好像看到了泉身上竖起来的尖刺,跟只团起来的刺猬一样,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对外界的抗拒。
他曾经说,他刚到花街的时候很害怕,因为担心自己男生的身份暴露,会被打手乱棍打死。
可在那里待了十年,他已经能将“从一些只靠下半身思考的家伙那里,获得情报很简单”这样的话,轻松说出口。
中原中也记得,失忆状态下的泉笨拙又单纯,有一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天真。
所以他是真的很难想象,泉在花街待的那十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蜕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总归……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就是了。
“泉。”他在泉的面前蹲下身,面色复杂,“我不是逼问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顺从心意告诉我,你不想说,没有人能逼迫你。”
“可是这是你们首领交给你的任务吧?”泉一针见血地说,“不完成没关系吗?而且,我的存在有可能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麻烦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