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惊讶么?怎么我的刀有朝一日也会落在你的脖子上?”
“不惊讶,就是有点寒心啊,王爷。”霍尘痴痴地笑了下,“毕竟自从与王爷相遇以来,卑职对王爷尽心尽力,还以为能让王爷打消些对我的顾虑呢。”
“我说过,阿谀奉承那套在我这里行不通。本王只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还是讲实话比较好。”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如一条穿了线的珠帘砸进霍尘裸露在外的后颈上,霍尘嫌凉似的缩了缩。
“王爷有问,卑职毕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狼族话?”顾长思微微弯了弯腰,“你那两句,我听你说的轻车熟路、毫不蹩脚,不是第一次说吧?”
“的确不是第一次。”霍尘笑了下,“卑职在认梁捕头为师之前,在狼族境内生活过一阵子。为了生存,是以会狼族话。但我也只是待过一阵子,渭阳城不少青年都游走在大魏和狼寨边缘讨生活,这不算什么罪名吧?”
“你在狼族做什么为生?”
霍尘微微一凝,这次没有看着顾长思了:“……倒斗。” “倒……”顾长思被他说愣了,“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狼族与大魏一样,流行土葬,陪葬品众多,有兽骨也有金银。兽骨坚硬,可以改造成工具;金银那便不用说了。我知道大魏对于盗墓一事法治严厉,可两国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我挖点儿狼族的墓,王爷,就别追究了?”
顾长思确实没追究,低了头问他:“第二个问题,那夜本王伪装阿青混入张府,你是故意拦轿子的,是不是?”
霍尘抬起眼皮:“是,但我不知道里面坐的人是谁,遇见王爷实属碰巧。但我的确很不喜欢张觉晰,本来是想羞辱阿青顺带着羞辱他,却没想到会遇见……”
当霍尘轻车熟路来如意楼的时候,顾长思便对他当时掀轿帘看见自己的事情生出了怀疑,他没来过如意楼,可是他不相信来过几次的霍尘会对阿青丝毫不识。
既然如此,那么他当时没有拆穿自己的身份、又跟着梁执生来了张府,动机就很可疑了。
顾长思动了动唇:“你和张觉晰之间有何仇怨?”
“我的父母……都死在狼族人手里。”霍尘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王爷也与那狼崽子们有血海深仇,可不止你,还有芸芸众生,北境十二城的百姓永远也忘不了五年前的屈辱,张觉晰与狼族人勾结,此等大奸大恶之徒,不将他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顾长思了然地直起腰:“这就是你这些天为我鞍前马后的原因,觉得我帮你报了仇,你想感激我?”
刹那间,霍尘刚刚还凶光外露的眼神骤然柔软下来。
“不是……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