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顾长思作为先锋的那一场战役卫杨没再参与,但他听到捷报传回长安的时候,他想,当顾长思砍下哥舒裘头颅的时候,那牺牲的昌林将军与三万将士,一定与他一起挥起了长刀,再度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可如今,面前的这个人问他……当年有没有把话传回来。
卫杨咬紧牙关,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砸下来。
霍尘烧晕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焉不详地叨咕了那么一句后又昏了过去,结果招来了卫杨的泣不成声,一个哭一个晕,苦了裴青一个头简直两个大,根本无从管起。
“卫大人?卫大人?卫大人!”裴青托着霍尘,艰难道,“要不,要不你先别哭了呢?要不你先跟我一块儿把他弄回去呢?要不咱俩把他弄回去你在哭呢?”
“好,好好。”卫杨和他一左一右架起霍尘,闷声道,“霍大人,他究竟是……”
“我也不知道,我那天看见我家老头也长吁短叹的了。”裴青比卫杨高些,大半重心都压在他的肩上,“什么事都等人好了再说吧,你先顾着他,我一会儿去找阿辞,尽快把药给他弄来。烧成这样,幸亏顾长思查案去了,要不……唉。”
卫杨心里蓦地一沉。
他实在不愿意去回想,那天他将东西带到顾长思面前时,是什么样的光景,以至于他听到这三个字,心里都会一绞一绞着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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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一酸,顾长思指节顶在那里揉了揉,没甚所谓地换了个姿势。
崔千雀分好了茶,自己先端起来呷了一口。
顾长思手指握在温热的茶杯上:“崔姑娘知道明壶的真实身份吗?”
“狼族公主。肃王殿下临终前告诉我了。”她不闪不避,披帛顺着她的小臂垂落,她笑了一声,“殿下怎么这般瞧着我呀?都说了直言,而且当时苑大人跟踪我我也知道呀,他也知道我知道呀,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没意思了。”
她笑吟吟地:“是吧,苑大人?”
纯情少年苑长记哪里经得住那一眼的撩拨,脸腾地红了。
“既然如此,也请姑娘直白些回答我吧。”
崔千雀坐直了回来,斩钉截铁:“不知道。”
“如此说来,姑娘背后的人也没把什么事都透露给姑娘,甚至险些让姑娘犯险,跟着这样的人,姑娘安心吗?”
崔千雀保持着那抹客气的笑:“小女子的事,不劳殿下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