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1 / 2)

唐惊弦惊叹不已,而程如一明显感受到对方扶着自己的手正不住颤抖,而那张熟悉的脸孔此刻就在眼前,程如一再三确认,终于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唐门门主……太像,太像自己的亲生母亲了。

那个体弱多病却和蔼乐观的母亲,那个被夫家抛弃害死的母亲,那个只活在记忆中的母亲,生前无名无姓,死后无碑无陵的……弱小的、凄惨的女人。

君子六艺里,程如一最先学会的便是画,学成所画的第一幅画便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去的太早,他太害怕自己会忘了她。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所以自己不能忘。

所以他不会看错。

“你叫什么名……究竟是何人!你手里的东西又是从何得来?!”

唐惊弦的连番发问将程如一从有关母亲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他刚想开口,谁知和堂主便抢着替他答道:“门主,他叫程如一,是朝廷逃犯!而这玉牌不正是咱们唐门飞青玉令吗!整个唐门只有三个,您一个,大……”

“我在问他,你休要多言!”唐惊弦怒喝一声,随即却收敛怒色,转而对程如一道:“我在问你呢……这牌子你是从何得来的?啊?说,快说啊!”

程如一虽然看得出唐惊弦已经有意在尽量跟自己温和了,可他的急迫与激动却无法压制掩盖半分。虽然唐惊弦逼问得紧,但程如一却没立即作答,因为他此刻大脑正在打结,思绪都不知乱飞到何处了。

他不知唐门究竟抓自己来的本意是什么,而听着唐惊弦的话,自己的价值不多,榨干就要被“处理掉”了,目前来看,自己想要活命唯一的仰仗,就是这块玉牌。

而自己对于这块玉牌相关信息的掌握,还不够多……程如一心里开始默默祈祷那位“热心”的和堂主能再多说几句。

果不其然,和堂主见程如一不语,而唐惊弦催问得急,便开口道:“门主,这飞青玉令能可统辖调动唐门上下所有弟子,可世上只有三块,持有人便是您、大小姐、还有三少爷啊!”

唐惊弦刚想喝止和堂主,谁知这人还越说越起劲:“门主您的那块一直随身带着,大小姐那一块当年她失踪之后便被发现遗落在水池边上,而他这一块……”

“住口!”

“是我爹唐清歌给我的!”

唐惊弦和程如一同时开口,和堂主的话也被两人的话一齐打断,一时三下寂静,就连看热闹的唐门弟子都傻了眼,大气都不敢出。

“你说你爹是……是谁!”唐惊弦从他手中拿过那块玉牌,叱咤风云的武林至尊,竟红了眼眶,他松开程如一的手臂,紧紧将那被一分为二的玉佩握在手中,握得极小心,却又不敢用力似得,生怕弄碎了。

赌对了。

程如一心说默默如是道,顺便向唐清歌道了个歉,保证自己这个便宜儿子不会白收,以后逢年过节元宝蜡烛都会给他一并多烧些。

随后,他仰头挺胸,底气十足像模像样道:“不错,这飞青玉令正是你们离家多年的三少爷亲手交给我的。”

“我正是……唐清歌唯一的亲生儿子。”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恢复更新了

第103章 弦动

迎着对方既审视又惊喜的眼神,程如一兀自强撑镇定,神色镇定眼神不敢闪躲分毫,生怕漏了怯叫唐惊弦看出破绽来。

他也顺势重新打量起眼前这名雄踞一方的霸主来……程如一记得,母亲虽病弱却长得端正漂亮,性子也开朗,尽管她终年缠绵病榻,脸上却也总是笑着的,眉宇间向来写满自信乐观。以至于程如一总觉得,她本该是翱翔于九天的鹰雁,该是个像林江月那般肆意洒脱的侠女。

唐惊弦的眉眼与脸型属实跟和自己的母亲极为相像,但程如一却没太多时间沉溺于缅怀中。

他这为了活命而临时乱编的瞎话,实在是漏洞百出。按照上官九的描述,以唐清歌的年纪,实在很难能有程如一这么一个大儿子,况且自己……

不出程如一所料,震惊过后喜去忧来,唐惊弦这身经百战的江湖老手立时察觉了不对。 他将玉佩握在掌中缓缓扣紧,语气质疑且施压道:“程大状元,你的名头在京都与巴蜀可都算不得小,竟也敢冒充我三弟的儿子么。”

那确实。程如一心说,自己若是个寻常人,这谎话倒也好圆,谁让自己一无所有却偏生有点小名,还是坏名声呢……

见程如一默然不语,唐惊弦脸色一沉转而又道:“这玉佩你究竟是从何得来?你若如实交代,我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程如一虽未立即回应,却也不慌。他心知自己自然不能照实了说,更是不能认下“程如一”这个身份。

“我不是程如一。”

程如一心念一定,瞎话张开口就来:“我名唤作唐泓,母亲是前朝贵族上官家之后,门主若是不信,大可去查证,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让我去寻父母团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如一此言一出,唐惊弦竟登时乱了阵脚。言语提及手足生死,他再顾不得言语真假,只一把抓住程如一手臂急迫忧心道:“你说清楚!什么团聚……你爹娘,不……我三弟他人呢?这玉佩的主人呢!”

“死了。”程如一抬手甩开钳制后退两步道:“所以他让自己唯一的儿子代他回家看看。”

程如一面色悲戚,这倒不完全是装出来的。忆起昔日与上官九的对话,程如一也替英雄惋惜。而此行也的确是受上官九所托,代唐清歌回家看看。只是他率先爆出唐清歌的死讯,却是为了转移唐惊弦的注意,暂保自己的瞎话不被拆穿。

“不可能,休要胡言乱语!我三弟正值盛年……他自幼便身体强健!武功高强!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眼见唐惊弦反应异常激烈,程如一不疾不徐再添一把火候道:“我爹死的悲壮,我娘不多时也随他一并去了。这玉佩是我娘亲手交给我的,他说……我爹还有一母同胞的兄姐在巴蜀,因龃龉多年未归,如今人已去了,再有什么仇怨也都该了了。”

“而真正的程如一,是我在京都游学时结交的朋友。恰巧他下狱身死前,也曾拜托我回巴蜀照料一下他的妹妹……也就是被你们一并掳来的那名姑娘。”

唐惊弦的神色已经极为难看,面色苍白如纸,汗珠涔涔挂在额角,眼底血丝顿显,内心似有千万风暴,却只握紧了那玉佩说不出话来。

程如一见状心说这可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便又开口道:“我爹他……”

“门主!”

候在一旁的和堂主忽然惊呼一声!程如一话未出口,却听得砰然一声,唐惊弦竟是一时不支,猝然瘫倒在地!

一直不敢言语的和堂主跟两名唐门弟子连忙将人扶起,程如一也被这突如其来意料之外的场面惊得乱了思路,而唐惊弦虽看起来十分痛苦,却还是指着程如一强撑道:“你……真的……三弟……不……我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