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有些事情就彷如抽丝剥茧,一旦抽出了那个关键的线头,其他事情也就不难想通了。

江二郎点了点头,道:“我三叔隐晦地与我说过,谯国公曾经出手阻止大理寺和西京府衙继续查这个案子,谯国公还说过一句话,家里的老夫人听闻此事,伤心过度病了,他不希望再有关于这个案子的消息传出来,影响老夫人贵体。”

谯国公是王家传承的爵位,如今的谯国公是余夫人夫君的亲大兄,更是如今王家主事的人。

他亲自开口让大理寺和西京府衙不要继续查下去,大理寺和西京府衙多少都要卖他几分薄面,何况,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少了份工作,他们自是乐得轻松。

郭流云震惊地看向赵少华,喃喃道:“不会罢……”

“怎么不会?珍娘又不是正儿八经的王家娘子!何况珍娘……死得不算体面,那段时间王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王老夫人心里不埋怨珍娘便算好了!”

赵少华沉声道,心里突然就明白了,余夫人这般孤注一掷的原因。

余夫人在王家本便没什么话语权,若老夫人和谯国公在上头压着,她便是明知道自己女儿的死有蹊跷,也没那个能力说动大理寺和西京府衙翻案。

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陈曦白着一连脸道:“即便如此,她怎么就知道,凶犯定然在我们这些人中间?就算凶犯不是那个微笑杀手,也有可能是西京城里的任何一个人啊!”

赵少华却忽地,看向徐静,“徐大夫怎么看?” 她方才就是想找徐静讨论这些问题的,却被突然走了出来的余夫人打断了。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唰唰唰地集中到了徐静身上。

先前见识过徐静的推理能力的几个女子自是不意外赵少华会问徐静,其他几个男子却都一脸探究和质疑。

说实话,徐静在这一群人中,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本来因为徐雅和吴宥秉都在场,徐静想尽量低调来着,这会儿也低调不下去了,暗叹一声道:“只能说明,余夫人手上有证明这里的人与王五娘之死有关的线索,很可能,就是她方才提到的那本日录……”

她话音未落,周嬷嬷就缓缓走了过来,双手捧着一个浅黄色封面的本子,道:“这是我们五娘子的日录,当然,这不是原本,是我们夫人找人另外誊抄的。夫人手上,就这一本誊抄本,还望大家好好珍惜。

夫人让老奴把这个本子交给赵少夫人。”

赵少华一愣,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本子。

周嬷嬷朝赵少华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回去。

众人立刻围到了赵少华身边,赵少华却径直看向徐静,道:“徐大夫,你也过来一起看罢。”

这是明摆着让徐静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看这本日录!

陈曦和沈枝意虽然不服气,却因为对赵少华的下意识忌惮,没说什么。

吴宥秉却忍不住又要发飙了,这算什么!他们连这女人是谁都不知道,姓赵这女人凭什么一副要把他们的命运交到她手上的模样!

赵少华却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若是想活命,就闭嘴,听我的!”

吴宥秉被一噎,他不敢得罪赵少华,只能拉上这里家世唯一能跟赵少华比拟的江二郎,“江二郎,你就甘心这女人这般胡来?!”

江二郎却懒懒地一抬眼皮,轻笑一声,“赵少夫人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她这般相信这位……徐大夫,我也挺好奇,这位徐大夫是有多少能耐呢。”

连江二郎都这么说,吴宥秉便是再气,也没别的招了。

这样一来二回的,本应和这件事关联最浅的徐静,倒是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徐静:“……”

就没人问问她的意见?

看着赵少华注视着她的明亮双眸,徐静没辙,只能走了过去。

路过江二郎时,一双眼眸微抬,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这厮一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便是他生性大胆从容,在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也未免从容过头了。

罢了,她如今已是入了局,先前也在赵少华她们面前露了锋芒,这会儿特意低调,反而惹人怀疑。

只能想办法把握好这个度了。

她在赵少华身旁站定后,赵少华才小心地翻开了手中的日录。

这本日录,是大约从王五娘去世前四个月写起的,头几页,无非都是记录王五娘每天都做了什么,有什么感悟。

一直翻到第十页,终于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了——

“天禧五年九月十号,吴三郎自江南归来,他找上王家,堵住了即将出门的我,怒而质问我,为何死皮赖脸赖上他们武顺侯府?我哪一点配做他的发妻?我竟无言以对。”

“天禧五年九月十五号,吴三郎放出娶一条狗都不愿意娶我的言论后,西京城的流言越发猛烈了,自少华开始庇佑我,我好像已是许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疾风厉雨……我有些难过,但我更难过的是,阿娘和王家也被那些人一起说进了流言里,他们说我便说我,为何要伤害我的家人?我决定了,我要找吴三郎谈谈,只要我鼓起勇气,吴三郎定能理解我。” 能看出,王五娘写到这里时,语气已是有些激愤。

众人不禁皱眉看向了吴宥秉,吴宥秉眼眸一瞪道:“这样看着我作甚!我说的哪一句话不是实话?”

然而,不管怎样,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柳扶月微垂眼帘,低声道:“没想到,珍娘还找过吴三郎,她都没与我们说过……”

赵少华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翻了一页。

然而,她愕然地发现,下一页是空的。

她又翻了一页,还是空的,一连翻了四五页,就在大伙儿以为这本日录是不是到头了的时候,熟悉的字迹终于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