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很少这般毫不留情地跟人说话,便是上一回斥责周显,也多少是留了些余地的。
但她生平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只会添乱还自我感动的人。
周显被她训斥得只能干瞪着一双眼,瞳孔不停发颤,抱着他的袁贵是袁管事的儿子,见状有些不忍地道:“徐娘子,其实五郎君他……”
五郎君虽然没说,但他这段时间的改变,他们都看在眼里。
徐娘子先前说的那番话,不是没有作用的。
“废话先不说。”
徐静冷声道:“你们三娘子不在湖里,大概率也已经不在湖边了。”
袁贵见她似乎知道些什么,连忙问:“徐、徐娘子,你知道我们五娘子在哪里?”
徐静点了点头,“应该有些头绪,你们可知道,这附近都有什么人家?”
袁贵一愣,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便响起,“这里附近都是隶属于各大世家的田地,因此附近住的一般是各大世家的佃农。”
所有人都一怔,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墨色圆领大袖暗竹纹袍服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模样俊朗而端正,身材颀长挺拔,那满身肃穆凛然的气势,让人一看便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他身后,还跟着徐静今早才见过的司郎中和陈郎中。 周家人一时都看呆了,徐静很快回过神来,快步上前道:“萧侍郎来得挺快。”
萧逸点了点头,道:“接到你送过来的消息便立刻出发了,现在情况如何?”
徐静简捷快速地把她的推断跟萧逸说了,萧逸一脸沉思,“你是说,微笑杀手案那两个凶犯每次行凶的地点就在这附近,周三娘很可能是第二个凶犯掳走的?”
“没错。”
徐静点了点头,眼神沉凛,“第二个凶犯意识到何秋生想要脱离他的掌控,所以他乱了节奏,才这般仓促犯案。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自己掳人,显然经验不足,所以才留下了这么多破绽。萧侍郎,你说这附近都是各大世家的田地,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世家也有庄子在附近罢?”
萧逸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头唤来陈郎中和司郎中,道:“你们带几个周家的人,去问问这附近都有哪些世家的庄子,脚程离西二门和北一门都要在两刻钟之内。”
她的意思萧逸是明白了,但周家众人显然还不明白,见陈郎中和司郎中领命离去了,袁贵连忙凑上前问:“徐娘子,你的意思是,我们三娘子是、是被世家的人抓去的吗?”
徐静点了点头,叹声道:“微笑杀手案你们定然都听说过罢?我和萧侍郎怀疑,微笑杀手案其实有两个凶犯,其中一个凶犯是世家大族的人。这里附近的某个庄子,很可能便是他们掳走受害者后,对她们施暴的地方。
不过你们放心,晚晚失踪的时间不算长,那个人应该还没来得及对她动手。”
她没猜错的话,何秋生一开始并没有安全屋,他都是把人掳到城外后,直接行凶然后抛尸,所以第一个和第二个案子的受害者在凶犯身边的时间才会那么短。
直到第二个凶犯出现,他们才有了固定的藏身地点,而第二个凶犯显然是以折磨人为乐的变态杀人犯,他不会一下子把猎物杀死,而是会慢慢地折磨她,享受着她们痛苦绝望,最后慢慢死去的过程。
所以后面几个案子的受害者,留在凶犯身边的时间才会显著变长。
基于这一点,周晚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他们在原地等了半个多时辰,司郎中他们才回来了,司郎中上前朝萧逸行了个礼道:“回禀萧侍郎,我们问了附近的佃农,他们说,这附近有庄子的权贵人家分别有肃毅伯府、谯国公府、珍宁长公主还有淮阴侯府。
其中,离西二门和北一门脚程均在两刻钟内的,是肃毅伯府、珍宁长公主以及淮阴侯府的庄子。”
听到藏着他们三娘子的庄子只有三个,袁贵和周家众仆从都精神一振,急切道:“那我们立刻过去找人罢……”
“稍等。”
徐静却突然道:“直接去淮阴侯府的庄子。”
萧逸微愣,垂眸看向徐静,“你觉得淮阴侯府的嫌疑更大?”
徐静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听到淮阴侯府的名字,她轻吸一口气,道:“前一段时间,我受江二郎之邀去给嫁去了淮阴侯府的江少夫人看诊,江少夫人曾说过一件事,她刚嫁进淮阴侯府那一年,她小姑子养的一只猫不知道被谁虐杀了,她因此和她小姑子间有了误会,至今她们都不知道,杀死小猫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杀死小猫的其实就是淮阴侯府里的某个重要人物。
如果,淮阴侯老夫人其实很清楚谁是真正的凶手,只是不愿意说出来,所以明知道会造成江少夫人和辛四娘间的矛盾,也强行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百分之四十六的杀人犯都曾经有过虐待动物的行为,徐静万万没想到,淮阴侯府的虐猫悬案竟在这么多年后,与这个案子有了这般微妙的关联。
萧逸微愣,听到她是受江二郎之邀去给江少夫人看诊时,眼神微闪,但很快便压下了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道:“那就先去淮阴侯府的庄子!”
说着,看向陈郎中,道:“你现在立刻回一趟西京,去西京府衙申请一张搜查令。”
第195章 三只狐狸的较量(三更)
淮阴侯府的庄子离翡月湖也是大概两刻钟的距离,众人刚来到门口,门口的护院立刻上前把他们拦下,一脸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眉头微蹙,“你们是何人?你们可知这里是淮阴侯府的庄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萧逸走前一步,拿出腰间的令牌淡声道:“我是萧家七郎,听闻你们主人家来了庄子上,特来拜访。”
他特意用主人家这种模糊不清的词眼,就是为了诈一下面前的护院。 那护院微愣,仔细地看了一眼萧逸手里的令牌,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原来是萧七郎,我们世子每回来庄子上都是为了散心,鲜少有人会特意来庄子这边找世子,因此小人方才才那般讶异。萧七郎请稍候,小人现在就去通报世子。”
世子?
里面的人,竟然是淮阴侯世子!
徐静一下子就想到了曾经在淮阴侯府见过的那个白净文气的淮阴侯世子,眼神微沉。
如果是他的话,确实完全符合何秋生和周晚对第二个凶犯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