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徐静也不由得垂眸沉思。
虽然她对四大家族的了解没有他们深,但这些天,她也感觉到了,萧逸对江家的关注尤其多。
如果江家当真是兴王背后那股势力,那江余对她的态度,便实在耐人寻味了。
他们应该是敌人才对。
不过,自那次遇袭后,她便再没有见过江余。
那之后,江家派了人来,给她送了许多贵重的谢礼,徐静怎么推脱都没用,便坦然收下了。
她这也不算是无功之禄,徐静虽然说不上是多贪婪的人,但也没有清高得别人硬要送过来的东西也不要。
听说江家这几天都在忙着举办江三娘的葬礼,这个年,是绝对无法好好过了。
两个男人说着说着话,察觉徐静一直沉默着,萧禾不禁眉微扬道:“表弟媳莫非是怕了?”
徐静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竟是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萧逸转头看了看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悄然伸了过去,握了握她的手道:“我担心姑姑过于溺爱长笑,在晚膳前给他吃太多东西,你可要过去看看?”
徐静看出了萧逸有些话想对萧禾说,便站了起来,道:“好,我过去看看。”
萧逸一直看着徐静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影走远了,才嗓音微沉道:“和广明堂竞争这件事,是阿静自己要求的,我并不希望束缚她,更不希望让她觉得,与我成亲让她没有以前自由。
先前,我都没有后悔过让她参与到这件事中,如今,我却有些茫然了。”
萧禾一怔。
他从小和萧逸一起长大,这还是他第一回亲口听到他说自己茫然!
他眉头微蹙,道:“你可是担心阿静会有危险?”
萧逸默了默,眸色暗沉道:“这是其一。”
那天,在林子里和江二郎见面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这男人对阿静有企图。
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企图。
那一瞬间,他心里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恨不得就这么把阿静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他也震惊于自己心里的独占欲什么时候竟是变得如此浓厚,甚至无法忍受别人对阿静的觊觎。
要不是他向来自制力好,只怕当天就会让阿静察觉到他心底里的阴暗想法了。
萧禾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显然没有要说出“其二”的意思,无奈地轻笑一声,道:“你这家伙,自小心思就重,我劝你啊,心里有什么事都摊开来与阿静说,阿静这般聪慧,且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有什么问题她都会愿意好好与你一起解决的。
毕竟你和阿静如今已是真夫妻了,两夫妻过日子,你总是把自己的心思这般藏着掖着,小心阿静会嫌你太沉闷。”
说着,萧禾忍不住带着几分促狭道:“对了,你和阿静,如今确实是真夫妻了罢?”
萧逸:“……”
这问题,要他怎么说?
作为一手促成了他们这场婚事的人,萧禾自然知晓他们这场婚事最开始是什么性质,见状不禁讶异道:“不会,你到如今,还没让阿静真正点头做你的夫人罢?”
萧逸的脸色不禁微微沉了下来。 萧禾哪里见过萧逸这般憋屈的样子,讶异过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些天难得这般心情舒畅,笑完后,意味深长地道了句:“难怪,我看你与阿静的相处,怎么总有一股……欲求不满的意味呢。”
萧逸:“……”
要不是这里是他家,又是大过年的,他定是要把这厮踹出大门。
晚上吃完晚膳后,天色已是很晚了,萧逸和徐静婉拒了萧沐雨让他们留宿一晚的建议,上了马车往家里去。
萧怀安今天跟几个表兄表姐疯玩了一晚上,上了马车没多久,就靠在了徐静怀里睡得昏天黑地了。
徐静低头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发丝,笑着道:“难怪说过年时最快乐的总是孩子,我看这小家伙再这样疯下去,过完年后只怕连自己家门往哪边开都忘了。”
萧逸眸色柔和地看着徐静怀里的小不点,道:“小孩子活泼一些好,长笑刚来我这里时,我时常盼着他能像别的孩子那般活泼。”
徐静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他道:“方才姑姑说,你小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沉稳,调皮得跟只猴儿似的,长笑都比不上你一半呢。”
“姑姑就爱说这些。”
萧逸无奈地勾了勾嘴角,突然伸出手,道:“你一直抱着长笑可累?接下来换我抱吧。”
虽然他们是坐着的,但徐静的手要一直抬起来托着长笑的脑袋,久了还是很累的。
有人带孩子,徐静何乐而不为,立刻扬了扬眉,小心翼翼地把小不点转移到了萧逸怀里。
温暖的车箱里,两人相对而坐,暖黄色的烛火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摇曳,小小的车厢仿佛自成一个空间,隔绝了外头的喧嚣和热闹。
徐静看着萧逸轻手轻脚但动作堪称熟练地抱着萧怀安,眼角微弯道:“我先前听少华说,过年时京里的夜市往往十分热闹,明天晚上没有别的事,咱们便带着长笑去夜市里逛逛可好?
说起来,姑姑方才也说,你小时候逢年过节时可爱逛夜市了,一到夜市上就跟猴儿出了笼子似的,她和你阿娘怎么都抓不住你,总怕把你弄丢了,倒是萧禾的性子跟现在变化不大,比当时的你沉稳多了……”
顿了顿,她看向萧逸,道:“砚辞,你可介意我说你阿娘?若你介意,我便不说了。”
很多事情,虽然萧逸没说,但她还是有所察觉的。
例如萧逸从来不会主动提起他爹娘,又例如,他阿娘只怕早就没了,而且他阿娘去世的背后,很可能有着一段不太美好的故事,因此萧逸向来不愿意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