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刚刚站定,萧逸就突然把她抱了起来,在徐静微微的惊呼声中,把她轻轻地放到了自己那匹马的马背上,随即也翻身上马,一手拉着马缰,一手十分自然地揽着她的腰,转头看向一众看傻了的人,道:“走,去前方的驿站。”
说完,一甩马鞭,一马当先地往前去了。
赵景明算是在场的人中最淡定的了,嘟囔着道:“这家伙,见到阿静整个人就不正常了,也不怕前面还有江家的余孽……”
一边说,一边也上了马,紧跟在了萧逸和徐静后头。
一旁的姚少尹:“……”
忍不住又想起了方才江二郎对徐娘子的态度,突然就有种,若徐娘子生在乱世,说不定就要成为一个祸国妖姬的莫名想法。
直到骏马开始往前奔跑,徐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轻轻打了打萧逸的胸口,埋怨道:“你要想让我和你同骑一马,直接说便是了。”
这么突然,吓唬谁呢。
低沉好听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男人收紧了抱着她的手,在疾跑的风中把下巴轻轻地搁在了女子的头上,低声道:“阿静,我怎么觉得,我好久没听到你说话了。”
他每天早出晚归,虽然他不管多忙,晚上都会抽时间回家小睡一会儿,但往往他回到家的时候,徐静已是睡下了。
他确实好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徐静故意没好气地道:“这怪谁啊,我也不是没试过等你回来,但也不可能等你一晚上罢。”
头顶上传来男人低低的叹息声,“阿静,你这样说,可是存心让我心疼?我不用你等我,只要我回来的时候,能见到你,知道你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我便满足了。”
他这番话里,似乎还蕴含着别的意思,带着一丝淡淡的后怕和还没完全消散的不安,徐静嘴角微微一抿,也不说话了,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温热结实的胸膛上,明明策马奔腾时疾风扰人,然而这男人却把她紧紧护在了怀里,似乎不想让外头的风侵扰到她半分。
安静了片刻,萧逸突然嗓音低哑地道:“方才,你可会觉得害怕?抱歉,我似乎再次来晚了。”
徐静微微一愣,很快意识到,他话里的“再次”,指的是上一回,她从静缘庵回来时被王家设局派人追杀的事。
那时候,他虽然及时赶到了,但她也被那些人逼进了林子里,经历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时光。
徐静没想到,他竟是对那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至今。
她忍不住无奈地笑笑道:“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说起来,今天我也无视了你留在西京的建议,执意跟着姚少尹出来了,我还担心会给你带来麻烦呢。”
身后的男人只是更加揽紧了她,没说话。
徐静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今天没觉得害怕,就像我方才说的,我知道你定会赶过来的。江余那家伙,也确实没想对我做什么,他只是过来提醒我,不要在天亮前回西京,说是还我上回找出了杀害江三娘的凶犯的恩情。还有……他说,若是日后他功成名就,他会回来找我……”
这些事,除了上回江余偷吻她头发那件事外,徐静没想瞒着萧逸。
萧逸虽然一直没有明着问她江余对她是什么感情,但徐静知道,他定是感觉出来了,心里……也定是在意的……
然而,她话音未落,疾奔的骏马突然猛地一个停顿,因为停得太突然,它的前蹄高高扬起,长长的嘶鸣了一声。
徐静心里微惊,因为陡然的下坠感整个人一下子撞上了男人硬实的胸膛,她顾不上被撞得有些疼,连忙死死抱住了男人劲瘦的腰,好一会儿,底下的骏马才放下了自己的前蹄,有些烦躁不满地原地踢踏了几步,重重地喷出了一口气。
徐静:“……”
这会儿最烦躁不满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不禁抬起头,瞪了上头的男人一眼,却见他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道:“差点跑过头了。”
徐静一愣,转头一看,才发现,他们要去的驿站果然就在他们左边。
她看了一会儿,又仰头看着身后的男人,一脸狐疑。 这男人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逸被她看得似乎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让她先把抱着他的手放下,翻身下马,把她抱了下来。
这时候,驿站里值班的伙计也走了出来,殷勤地上前拉过了萧逸的马,道:“两位客官里面请,里头还有其他值班的伙计,想住店的话房间是有的,但若是想吃东西,今天我们只剩下一些面条和馒头了。”
萧逸点了点头,拉着徐静的手,淡声道:“来两碗面条和几个馒头罢。”
“好嘞!”
徐静见萧逸没有要回答她方才的狐疑的意思,撇了撇嘴,把眼神收了回来。
罢了,她就知道这男人在这方面比较闷骚,也就是她大度,才不跟他计较了。
然而,就在她要走进驿站里的时候,前头的男人脚步突然一顿,低低道:“不会有那一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徐静一时没听清,下意识地道:“嗯?”
“我说……”
萧逸突然微微转头,一双墨黑幽深的眼眸带着几分让人心颤的凉意,徐静却知道,那些凉意不是针对她的——
“不会有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不管是为了大楚,还是为了她,他都不会让那厮的阴谋得逞。
他要让他的国家永远国泰民安。
要让他的妻,永远留在他身边,不容他人觊觎。
徐静微微一愣,定定地看了萧逸好一会儿,眼瞅着落后于他们的赵景明他们要来了,徐静突然柳眉一竖,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我就说,你方才这么紧急地勒停马匹,就是故意的!”
萧逸:“……”
不是,他说了那么发自肺腑的一句话,阿静的注意力怎么还在他方才的失误上?
他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只是听到阿静说起江余那厮放下的狂言,他一时走了神,才没有及时勒停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