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苡脑子里闪过今晚才见过的一张脸。
玩世不恭且吊儿郎当的,一双狭长黝黑的眸子里总是藏着不着调儿的笑意。
估计是时间太久了,锁头已经生了锈,不知道怎么被伽伽给撬开了,徐知苡一打开,就看见那小家伙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里面睡觉。
小小的一团看起来窝在里面,像软软糯糯的棉花糖。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殷红的小嘴还一嘬一嘬的。
徐知苡眉梢弯了弯,实在是被它逗乐了。
小家伙睡得太熟,都没察觉到她,徐知苡弯腰把它从箱子里抱出来。
忽然,手肘不经意间带出来了什么东西。
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脚下。发出啪嗒的一声。
徐知苡敛眸一看,赫然是四年前周煜送来的那幅字。
大一跟陈嘉屹分手后,她便不再跟他联系,跟他玩的好的那帮人更没有机会再接触。
那天是大二下学期开学不久,她在宿舍里给家教的学生写学期计划,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因为周湘倚的关系,她有保存周煜的电话号码。当时就是他打过来的,叫徐知苡下楼一趟。
当时,她把手机贴到耳边,攥了攥手里的笔:“你是因为他来找我的吗?”
除了陈嘉屹的关系,她想不到周煜找她有什么事。
那端,周煜开口:“我就是帮人送个东西,看在湘湘的份上,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呗。”
最终,徐知苡还是下去了。
周煜见她下来,也没多聊,直接开门见山:“这是阿屹住院的时候叫我帮忙带给你的,那天我临时有事,给忘了,现在交给你。”
徐知苡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副字,并没有接。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她说:“你拿回去吧。”
周煜眉头一皱,啧了一声:“人都走了,我拿回去个毛啊。”
他把那副字强硬的塞到徐知苡手里,少女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下意识缩了回去。
然后——
那副字“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扬起纷纷扬扬的灰尘,洋洋洒洒落在上面,像是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涟漪。
周煜彻底不耐烦了,冷哼了一声:“你不要也不用怎么糟蹋吧,你知不知道阿屹为了抄这个,在病房站了一夜。”
“他还受着伤,笔都拿不稳了。”
“知道那次他为什么失联了好几天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去了解他关心他。”
“他爸有狂躁症,发病的时候管你是不是亲儿子照样打。”
“在你心里,他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
“你可真是他的好“女朋友。” 那一刻周煜天灵盖在喷着火,他什么也不想理了,只想把憋着那些话一股脑说出来。
分手那些天陈嘉屹过的什么日子他最清楚不过。烟一包接着一包的抽,酒是不要命的喝,最后还把自己喝去了医院。
周煜想,都进医院了,这小子怎么也得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出了院照样酗酒抽烟,样样不落。
那晚他实在看不过去了,把陈嘉屹的酒杯给砸了。白色的玻璃酒杯立马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澄黄色的液体把昂贵的地毯给染深了一层。
酒的度数很高,陈嘉屹却依然清醒,他看着周煜,表情看不清情绪。
周煜被他看的背上发毛,生怕呆会儿被他拿酒瓶爆头。
但陈嘉屹只是微躬着腰,头颈笔直,弧度利落,脸上的轮廓清晰凛冽,垂着漆黑的眼睫盯着他看。
并没有什么动作。
周煜心稍微落下一点。
下一刻。
陈嘉屹突然叫了他一声:阿煜”,
嗓音是被酒润过的沙哑:
“她答应过要信我的。”
闻言,周煜微微一愣。
他想,这还是他认识的陈嘉屹吗?
跟在陈嘉屹身边这么久,周煜多多少少知道他的骨头有多硬。
小的时候,有次他跟陈嘉屹趁他爸不在家跑出去玩,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陈嘉屹被他爸锁地下室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也没见他服软。
还有陈嘉屹被他亲爹发病的时候揪着领子揍,也是一声不吭,比犟骨头还硬。
且就算是被打断了手躺在医院里还能笑着跟他们那帮人插科打诨。
周煜跟了他这么久了,还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落魄失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