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谙窈不知道其余人反应,她醒来时,时瑾初已经不在了,另外半张床榻也早就凉透,小松子正端来早膳,元宝也是这个时候到的。
晋升嫔位不需要特意颁下圣旨,元宝带来的是时瑾初的口谕。
听见她被晋到嫔位时,邰谙窈也是一愣,她没想到昨日一事还会有后续。
元宝一脸喜气地来,邰谙窈抓了把金瓜子给他,轻声柔和:
“烦请元宝公公替我给皇上带一句话——妾心甚喜。”
她脸颊染着一抹绯红,杏眸灼亮透彻,佳人本就是十分姿色,如今越添三分,元宝愣是没敢看一眼,他低着头道:“仪嫔放心,奴才一定将话带到。”
今日的请安格外热闹。
等邰谙窈到了坤宁宫才发现赵修容上方空了一个位置。
她呼吸微不可察地轻了片刻。
良妃的病与其说严重,不如说是心病,她那么久不肯出宫,现在也不会冒然出来。
而算算时间,距离中秋至今也恰好满了一个月,那个位置是谁的不言而喻。 邰谙窈心底叹息。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呢?
她和冯妃是没有什么龃龉,但她和良妃是亲生姐妹,是如何也撇不开的。
冯妃怕是对良妃恨到了骨子里,良妃闭门不出,那么和良妃有着血缘关系的她,必然会成为冯妃的眼中钉。
晋升位份的欢喜还未维持一刻钟,邰谙窈唇角的幅度就不着痕迹地淡了下去,她杏眸中藏了点烦躁。
邰谙窈被引到位置上,她的位份升了,位置自然也跟着变了,之前她坐在云贵嫔的下首,如今变成了云贵嫔的对面,相当于和周嫔换了个位置。
周嫔满脸的闷闷不乐。
倒不是觉得邰谙窈抢了她的位置,而是这样一来,她就和姚美人分开了。
和邰谙窈相邻的正是姚美人。
姚美人柔和地抬头,她的笑也是柔和,轻易就叫人生出好感:“还没有恭喜仪嫔升位。”
邰谙窈抿唇,赧然地笑了笑:
“姚美人现在不就是恭喜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二重帘被人掀开,露出来人的同时,唱礼声也传到殿内:“冯妃娘娘到——”
冯妃身穿华服,金丝线在暖阳若隐若现,有点扎眼,她头顶戴着碧绿的孔雀簪,夺目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白蓉扶着她,她挺直脊背,一步步踏进来。
邰谙窈心中轻叹,真是好大的阵仗。
她抿了口茶水,茶水润唇,透出了些许绯色,她轻耷下眸眼,和四周妃嫔一起屈膝行礼。
冯妃坐下后,才慢吞吞地叫起,和数月前得意的冯妃相比,她话音中那点轻狂截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胆寒生畏的冷然,与此同时,邰谙窈察觉到一道犀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冯妃扫了一眼殿内,倏地冷笑了声:
“本宫小产才闭宫休养一月,良妃倒是病得比本宫还严重。”
朝阳宫休养一月,圣驾从未到临,和良妃小产尚能得到圣上愧疚不同,皇上不仅没给她主持公道,甚至还因她和良妃的争斗生出了厌烦。
病如痼疾,冯妃休养一月不仅没觉得好转,只觉得越来越严重。
论谁对谁错,早就来不及了,她和良妃之间的仇怨非身死难以调解!
没人接话,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邰谙窈也没有答话,但不是她想避开就能避开,冯妃的视线直勾勾地盯向她:“仪嫔和良妃姐妹情深,想来应该清楚良妃的病情如何。”
不等邰谙窈回话,她蓦然勾唇,毫不掩饰话中恶意:
“久久不来坤宁宫请安,莫不是病得下不得榻了?”
秋鸣心底一紧,袖子下忍不住握紧了双手。
邰谙窈掩住眸中的不耐,她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下不解和困惑:“冯妃娘娘这么好奇良妃娘娘的病情,应当去问太医署,嫔妾又不是太医,怎么会知道良妃娘娘什么时候病愈。”
敬妃不着痕迹地轻挑眉,她抿了口茶,今日坤宁宫的茶水颇为甘甜,叫她有点贪杯。 冯妃脸色稍沉,许久,她勾着唇,没再扯着邰谙窈不放,而是轻飘飘道:
“本宫会去问的。”
内殿传来脚步声,冯妃终于收敛住,皇后待坐下后,她仿佛压根不知道外间发生了什么,先是关心了一番冯妃的身体,再才是转头看向邰谙窈:
“你入宫不久,也是连翻遭罪,皇上疼惜你,你也要记得好好侍奉皇上。”
冯妃冷冷扯唇。
邰谙窈视若不见,起身恭敬地冲皇后服身:“嫔妾谨记娘娘教诲。”
请安时的口角都是小打小闹罢了,退出坤宁宫时,姚美人转头对她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