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颖宝林和蒋御女的矛盾都不再是重点。
刘公公颓废地低下头,声音干涩:
“是奴才失职。”
时瑾初懒得再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命令:“拖下去。”
刘公公浑身抖了一下,但没敢求情,谁都清楚,他被拖出去后,再不可能是中省殿的掌事公公了。
从此命运一落千丈。
秋鸣低着头,仿佛被刘公公拖下去的场面惊到,呼吸都轻了些许。
邰谙窈被炭盆烤得暖了些许,她褪下鹤氅,让秋鸣替她拿着,秋鸣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时瑾初朝她瞥了眼,片刻,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刘公公被拖了下去,但今日一事还没有结束,颖宝林和蒋御女跪在大殿中央,膝盖都疼得有点麻木。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清晰。 蒋御女仿佛是其中最无辜的一个。
但事情不是这样算的,蒋御女是无辜,但颖宝林位份比她高,云贵嫔又是怀着皇嗣,都比她来得重要。
她有委屈,可以去找皇后做主,但不应该直接找上颖宝林,更不该和颖宝林大打出手。
云贵嫔是有错,但她腹中怀着皇嗣,就是有着免死金牌。
叫人意难平,但这世间有时是没道理可讲的。
是皇后娘娘打破了殿内的安静,她冲时瑾初服身:“会出现今日的纰漏,也有臣妾的错,请皇上责罚。”
时瑾初扫了她一眼,对这番话不置可否,没说她是有错还是没错,情绪淡淡:
“起来。”
皇后顺势站起身,片刻,她才迟疑地问:“那颖宝林和蒋御女该怎么办?”
这件事棘手的地方就在于牵扯到云贵嫔,偏偏云贵嫔还不是无辜的那一个。
但皇后话中提都没提到云贵嫔,只说颖宝林和蒋御女。
邰谙窈轻垂眸。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皇宫中,女子有了皇嗣,才是真的有了立足之地。
颖宝林也曾有过恩宠,却如同过眼云烟,轻而易举地烟消云散。
时瑾初没在二人身上费心思,他甚至看都未看二人一眼,语气平静:
“既然不守这宫中的规矩,也不必再出现在宫中了。”
颖宝林心底一紧,她仿佛听出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皇上!”
时瑾初的话却不因她而迟缓:
“将二人打入冷宫,日后不必来报。”
殿内哗然。
这是圣上登基后,第二次有被打入冷宫的妃嫔,如今今日很冷,众人不禁都打了个寒颤。
蒋御女惊恐地瞪了眼,她不似颖宝林,她不想去冷宫中度过余生,吓得浑身发抖:“皇上息怒!嫔妾知错了!嫔妾再也不敢犯了!”
邰谙窈也不着痕迹地轻皱眉。
她一直不对蒋御女出手,就是想让蒋御女占着合颐宫偏殿的位置,若是知道蒋御女会被打入冷宫,她早些时候留情作甚。
觉得惋惜是一回事,但让邰谙窈替蒋御女求情,却是根本不可能。
她可没有忘记,蒋御女曾经害过她一事。
她从不会以德报怨。
蒋御女被打入冷宫,至少在下次选秀前,还有一年时间让她独占合颐宫。
至于等选秀后,会不会有人搬入合颐宫,只能到时候再想办法。
颖宝林失魂落魄,她怔怔地看着皇上,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她一时承受不住地直接昏了过去。 满殿内只剩下蒋御女的哭求声。
但很快,这道哭求声也消失不见,张德恭摆了摆手,很快有人拖着颖宝林和蒋御女下去,片刻,殿内恢复安静。
只是,殿内好像更冷了一些,有妃嫔忍不住拢了拢衣襟。
待一切结束后,太医终于从内殿走了出来。
邰谙窈扫了眼,不认识这个太医,但也知道皇上让宋太医替云贵嫔保胎一事,至于先前替云贵嫔请平安脉的太医早在云贵嫔被查出有孕后不久就被革职了。
太医院都清楚,这是敲打。
三日一次的平安脉居然查不出云贵嫔有孕将近三个月的脉象,岂不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