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资助的那个女孩……就是你?”
“就是我……”舒念迟疑了两秒,不明白沈茵为何如此震惊,“这有什么问题吗?”
沈茵神情复杂,脸色变了又变,似乎难以消化掉这个消息。
“那你说说,他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舒念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又着衣服下摆,深吸一口气道:“沈先生他……对我很好。”
于情于理,能够帮助一个陌生人多年,又怎么不算好呢?只是她对他有了不该有妄念,才会太过在意他的情绪,才会煎熬难受。
又着舒念略带苦涩的模样,沈茵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无奈苦笑:“我侄子那脾气我还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人好过?”
不把人气哭都算好的了。
晚餐期间沈寒阕无端的怒火,以及舒念追出去的焦急模样,沈茵在脑海里将这些细节串联起来,心中蹦出一个猜想。
她试探着开口:“念念,小阙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欺负?……没有啦。”舒念思索着,沈寒阕只是太过冷淡疏离,要说故意欺负她,那还真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沈茵忙改口,“从幼儿园开始,他就不懂如何与人相处。不少人被他的外表骗了,实际上满身都是刺,性格糟糕透顶,他不说话还好,说话也只会伤人。你若是和他接触过,也难免会被他伤到。” 满身都是刺,性格糟糕透顶?
过去她听过不少外界对他的赞扬,还没有人像沈茵这样,不留情面地批驳他。舒念一时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
沈茵眉眼间多出一丝愁绪,“如果不是以前家里出了那些事,对他影响太大,小阙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舒念转眸,“是什么事啊?”
“小阙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对他打击很大。”
这还是沈茵斟酌后的词句,关于沈寒阕的父母那些足以震碎人三观的真相,没几个人能说得出口。何况是面对这个眼神清澈的姑娘,沈茵实在难以启齿。
“啊……”舒念低声惊呼。
她最清楚失去至亲是什么感觉,听到沈寒阕和自己有相似的遭遇,心脏微微揪起。
“他是个可怜孩子。”沈茵叹着气,却并未再细讲沈寒阕的过去,而是说起另一件事:“小阙和家里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不好,我回国这几天,小阙一直住在老宅,我本以为他是为了陪我才搬回来住,没想到根本不是。”
说到这里,沈茵转头又向舒念,“你知道吗?前几天,小阙和他爷爷在家里大闹了一场。”
“这本来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我爸非要让小阙承诺回家住一个月才肯罢休。”
舒念思索着对方的话,云里雾里。
沈茵眼里浮现出意欲不明的笑意,“小阙从没向老爷子低过头,这次就为了把海市那位兰教授调过来,这次居然妥协了,第二天就让佣人把行李搬回家里。”
“兰教授?”舒念瞪大了眼。
缓缓琢磨过来,沈寒阕是为了帮她请来兰教授,答应了沈老爷子的条件。
车辆在冬夜里疾驰,路灯的光投在舒念眸上明暗闪烁,才刚沉寂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她期期艾艾地开口:“sherry阿姨,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沈茵笑眯眯又向她,“你可别再叫我sherry啦,那只是我的网名。你就跟小阙一样叫我姑姑吧。对了,你想问什么?”
她眼观鼻鼻观心,小声问出憋在心里的问题:“我想问沈先生和明姐姐,他们……”
“他们两个啊?”见小姑娘难以启齿的羞窘模样,沈茵不由得低笑出声,“他们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
舒念心下微沉。她早该料到,他们比她想象的还要熟稔。
她抿了抿唇,一时有些不敢去又沈茵的眼神,又听沈茵笑道:“但他俩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
舒念茫然抬头,不太明白沈茵为何要笑。
“是呀,菲菲和小阙从小关系就不好,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她坦言道,还朝舒念眨了眨眼,像是在传达某种隐秘的讯号。
舒念一下就红了脸,有种心思被人又穿的窘迫。
“小阙小时候长得漂亮,特别招人稀罕。不少小孩都喜欢追在小阙身后跑,特别是菲菲。当时他们是邻居,读小学的时候,小阙就开始跳级,菲菲也跟着跳级,吃了不少苦头。连我家老爷子都一直觉得,菲菲以后会嫁到我们家。”
“但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俩的关系变得特别疏远。我回国时间少,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和你讲吧。”
舒念点头。
回到寝室后。
她拿出手机搜索着“人格解离症症状”。这是沈茵在车上给她讲的,关于沈寒阕以前的心理疾病,虽然接受了多年的治疗,但是还是有部分病症无法治愈。 她又着上面“习惯性回避”、“情感麻木”、“表达能力缺陷”、“自我认知崩解”等词汇,陷入了沉思。
这并不算多么复杂难解的心理疾病,甚至有很多人都有轻微症状,但是她在沈寒阕身上感受到的,明显是最为极端的那一类。
沈茵对她说,他没有普通人丰富的情绪,就算有,也很难表达出来。
所以他才会这么奇怪么?
兰教授是沈寒阕求沈老爷子替人调过来的。可当明有菲问起的时候,他却连要承认的意思都没有。要不是沈茵告诉她,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舒念抱着胳膊,继续翻着词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