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湾地是古地名,是连续三个小河湾包夹的冲积平原,由于四周并不算有什么天险阻隔,自古以来经常战祸连绵。
就像泛滥的河水,淹去欣欣向荣的一切,土地与人民在洪水肆虐后挣扎求生,当渐有起色之后却又再逢洪灾那样的周而復始,徒劳无功。
直到近年最后一场三湾地大战──「颶风」塔忽尔与「黑虫」小卡罗的史诗对决,激烈的作战持续了一个月以上,直至最后这两位军阀都没有死在这里,但仅存的村落几乎都被彻底的劫掠殆尽。
不论是民眾、牲口还是野生怪物若一息尚存几乎都逃离此处,这次之后的三湾地就此逐渐被世人与战祸遗忘,辗转成了传说中的──荒原,只剩洪水犹不在乎世道变化般,继续氾滥那些早已荒废的土地。
2
天十分乾,遥远还可听见夜鹰鳩在空中盘旋发出的鸣叫,回音远近四处飘盪,他们彷彿在说些什么,也许是在抱怨吧。
满天的星斗洒满了夜空,虽是漆黑的静謐荒野,却因为星光让人内心有些平静,巨大的明亮勾月让人感到充满魔力。
落魄的亚利恩?巴克浑身湿透,所幸这夜里热浪侵袭,还不至于着凉,也许到明天衣服也就风乾了。
他稍早才从一条不知名的芦苇溪里摸着石子爬上岸,全身夹杂了许多淤泥与小石子,随身的斜背宽包与身上各处口袋,甚至插了几根大小不一的芦苇。
在他远处的前方,似乎有团火光忽明忽灭的闪烁着,他再走近了一些,确认那的确是一团营火,应该是某个陌生旅人正在那里过夜吧,在这几天的不走运之后,亚利恩觉得自己总算交上一点好运。
但谁会像他这么傻,在这片不毛之地上旅行呢?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担心,决定在靠近时稍微的隐匿自己行踪,直至能够确认──这不是劫匪们引君入瓮的伎俩。
在火光的映照下,依稀有两个人坐卧在营火旁的身影,他们面对面的隔着营火而坐,一人短发、穿着看来有些污渍破烂的深色披风,另一人长发、套着颈肩护巾,底下穿着束腰长外衣。
在有限的火光与距离之下亚利恩能看到的就这么多了,旁边有隻蜥龙正在吃着牧草,忽然发觉什么似的,朝他蹲着的方向嘶鸣了一声。
那两人因此往他蹲着的方向看了过来,亚利恩蹲在一石头的阴影后,想想这样的姿态有些尷尬,便用力站起身来,不自然地故作大方朝他们招招手,他们只是看着他没任何多馀反应,亚利恩决定缓缓走过去。
「陌生的旅人,欢迎和我们一起分享营火。」
那个长发男子首先对亚利恩说,他边说边把头抬了抬,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特别苍白,亚利恩很快就发现他是个活死人,至于短发男子,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其它的表示。
「两位好,我远远看到你们的营火……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呢?」
「昆士达,这小子在打探我们的来歷呢?」那个活死人露出诡异夸张的笑容,他嘴唇是黑色的,但笑起来的声音却算是清亮好听。
短发男子没有接话,只随手掰了身边的乾草束,在嘴上咬着玩,眼神似乎也没特别动过。
「我是山多?列尔达,人们叫我山多,我旅行、唱唱歌、做一些表演,偶尔当当信差,做点小生意,就这样到处胡混。」
他把身旁一块破布掀开,里面是一把擦的油亮晶美的鲁特琴,深色玫瑰心木製成。
他拿起琴,缓缓拨动出一些美妙的离散旋律边问亚利恩「你呢……在芦苇溪一带的流浪汉?」山多看了看他身上的芒苇。
「实际上……我只是个旅行者,打算穿越荒原。」
「喔~旅行者,那你旅行之前,在做些什么呢?来自哪儿呢。」山多用着有些讽刺的微笑与音调看着亚利恩说。
「我之前……是个缮写员,偶尔在集市日充任计帐员,来自春雨丘陵。」
「春雨丘陵,我听说那儿有几个小农庄,唯一的小镇是环绕着读书院而建的,那里收藏着帝国的许多古代经典。」
「那里的确有很多古代经典。」亚利恩有所保留的结束话题,他觉得湿透的衣服像是一层噁心的皮肤黏着他,他决定走近火堆边坐下。
他发现短发男子披风下穿着破旧的皮革护甲,身旁放着一把宽短刀,那把短刀的皮套看起来也是非常的古朴,是树藤与熟皮揉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