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远视线不离她,与人通话的语气有着不自觉的温和耐心。
雁临选了两本建筑学相关的书,等他收了线,问他:“算不算是基础入门的?”
“是。感兴趣?”
“嗯。”祖母热爱、他很有兴趣的专业,她通过相关话题掌握了不少基础知识,感觉挺有意思的。
陆修远起身给她找出一本,“先看这本。”
“有领路人可真好。我当课外书读。”犹豫一下,雁临把秋雁霞找自己那次的事告诉了他。
陆修远挑了挑眉,“她是不是过腻了好日子?”
雁临笑,“她只是愿意当枪。”
“都一样,不是东西。”陆修远思索片刻,“估计是耿家的人出幺蛾子,我想想辙。”
“别上火。”
“不会。”
到十点来钟,陆潜、叶祁回来了,陆修远也忙碌起来,电话平均每隔十多分钟响起一次。
雁临和祖父祖母说笑一阵,一起到厨房,慢条斯理地准备午饭。
正月里,陆博山和林婉每天都会回家吃饭,今天更不会例外。
席间的主要话题当然是那篇报道相关的事。
陆修远说:“徐东北在市里混得很不错,已经上过几次报纸,不缺这方面的人脉,这次运作起来很简单。时机也好,去年县里经济收入同级排名第一,报纸想用新角度新题材出新闻稿,总摁着领导班子说事,又没典型事件,说实话没人愿意看。”
陆博山和林婉忍俊不禁,“没错,没错。”
至于支持彩色版报纸的事,是因为陆修远早在北京期间,就在着手准备高中课外书籍习题事项,从印刷到出版都会层层把关质量,现在运转一下人际关系,赞助报社设备也就不在话下。
“等到课外教材出版、星雅招商招收技术人才,报纸都会无偿撰稿宣传。”陆修远说。
陆博山立刻问:“除了这些,还有你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吧?”
陆修远笑笑的,“正规生意赚正经钱,怎么能叫乱七八糟的?”
“反正报社占不了你们便宜就是了。”陆博山笑呵呵,“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你难得的发回善心呢。”
“这是说的什么混帐话?”叶祁作势要用筷子敲儿子的头,“总说修远不着调,我看就是随了你。”
陆修远幸灾乐祸,“这话太对了,没事儿就得多教育教育我爸。”
“混小子。”林婉轻拍他手臂一下。
陆潜则笑眯眯地拿起长长的布菜的筷子,给雁临夹了一块家常鲫鱼,“小心刺儿。”
“嗳。”雁临甜甜地笑着。
她真的太爱这种家庭氛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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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芳此刻也坐在饭桌前。 她来的挺早,可耿丽珍这边先后来了好几位客人,话题总被打断,直到中午才消停。
耿丽珍丈夫何志忠在市里,给一位私营企业的老板做司机,两口子常年被迫分居。
何志忠初四就回市里上班了,孩子去了爷爷奶奶家,饭桌上只有姑嫂二人。
“你既然支持那件事,我就跟你仔细说说。”耿丽珍身形丰腴,一脸的精明相,此刻双眼简直是闪着贼光,“其实啊,那边早相中秋雁临了。”
陆明芳纳闷儿,“怎么可能?难道她动不动跑市里晃悠?什么时候的事?”
耿丽珍老神在在地夹了一筷子菜,津津有味地吃完才开腔:“去年秋雁临定做过两批鞋子,找的市里的鞋厂,你都不知道吧?不得不承认,那小丫头片子有两把刷子,鞋厂老板看完设计图,一门心思地要聘请她过去,平时要么打电话,要么开车到星雅找她,但是十次有八次见不到人,见到也没用,条件谈不拢。”
陆明芳听得很不是滋味,却只能耐着性子等待下文。
耿丽珍继续说道:“鞋厂老板没少跟人夸秋雁临,除了能力,长相也没少提,说太漂亮了,做电影明星都绰绰有余。后来一眼看中秋雁临的,就是鞋厂老板的朋友郑涛。
“鞋厂老板三十来岁,郑涛今年二十九,家里背景跟你们家大同小异,只是人家是市级的。
“郑涛转业五六年了,结过一次婚,没过俩月就离了。人长得特精神,我瞧着不比你弟弟差。
“他放下话了,不管谁给他张罗成这事儿,他都送两万块钱,外加一份体面的工作,自己如果不需要,可以找人顶替。
“他也是真没别的辙,秋雁临身边总跟着匪里匪气的人,脸生的她又看都不看,他找不到机会正式跟她认识,更不可能总来咱们县里。”
陆明芳瞠目,“两万块钱?一份好工作?”这可是实打实地下了血本。
“你说说,这是不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机会?”耿丽珍满脸兴奋,“实话告诉你,你姐夫早就跟他搭上话,把这事儿敲瓷实了。等事情成了,工作的事看情况,我、金坡跟你,谁适合谁去。干嘛要窝在这个县城呢?还是市里好。”
陆明芳先是一喜,随即仍旧很不是滋味:那个小丫头片子,行情居然这么好……
耿丽珍猜得出她的心情,笑一笑,“你跟秋雁临闹得太僵,她不可能跟你坐一起说话,这回才便宜了我跟你姐夫。放心,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忘了你跟金坡。”
陆明芳没办法乐观,“问题是,陆修远对秋雁临真挺不错的,这事儿恐怕成不了。”
“对做媒的人,郑涛都那么大方,对秋雁临更不会小气。”耿丽珍懒得跟她细说,“横竖不用你管,耐心等信儿就得了。”
“反正……还是注意点儿,陆修远心黑手狠,可不是我随口说说的事儿。”
耿丽珍很不以为然,顾自数落起人来:“秋雁霞那个笨蛋,我让她去探探口风,她三两下就被人撵出了门,整个儿一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