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水咳嗽了几声,停下来喝茶。
“……到底是我强求……”懿安长公主摇了摇头,心中哀凄,又只能轻叹一声。
“不怪你。”阮秋水半低着头,眸中一片苍凉。
对于别人的故事,他到底是不好插手太多的,何况这个故事,最终酿成了悲剧,也有他的一份因素在其中。
“我们都没有错。”懿安长公主呢喃道。 “燕九、我、你、嵇山夜、甚至皇兄……”
她语气不变,只是语调渐渐低沉了下去。
“呵。”阮秋水却是不知道被这句话里的哪个词刺激到了,冷笑一声,“或许吧。”
“你还是老样子。”懿安长公主轻笑一声,又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没有放下。”
阮秋水的唇角有些紧绷:“没有人能放下。”
“当初你找到平宁府来时,燕九已经回了东川。半年后,平宁府就不剩半个活人,你也被勒令禁止出府。而后我回了东川投奔燕九,算是彻底让满庭芳站在了与赵殊对立的立场……总的来说,是我对不住你。”
“可是你如今,又站在了哪个立场上。”懿安长公主也不否认阮秋水的说辞,只继续道,“左丞相?琅琊王?”
她面色如水,幽幽道:“可你别忘了,归根到底,他也是我皇兄的儿子。”
“而且是他最喜爱的儿子。”
阮秋水阖眼不答,气氛倏尔陷入了沉默。
窗外再度有一阵肃肃的风刮过,将窗边的穗花吹得飘扬。懿安长公主放下手炉,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她看着窗外晴好地万里无云的碧空,精致华贵的面容上沾染着一分淡淡的哀戚。
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阮秋水,只是目光凝视着遥远的天空:“满庭芳何苦要来蹚浑水?”
“何苦?”阮秋水自嘲地嗤笑一声,“今日事今日毕,你难道希望我们的陈年旧事留给我们的孩子们解决?”
这些痛苦和不幸留给我们就足矣了。
不要让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们再受那些即使经年累月也磨灭不了的苦。
难道我们这些年的挣扎与煎熬,你还没受够吗?
嵇山夜是我最敬重的兄长,我视他为人生的挚友和良师,我敬平宁公主为兄嫂,在盛京与他们相处的时日甚至可以算得上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一朝生变,一切全毁了。
你呢?终身不嫁不也是为了情之一字么?谈及燕九,你又难道不是有万语千言却到了嘴边也难以言说么?你们之间隔了的何止落花无情,更是相隔了盛京与东川的恩恩怨怨,更是那些故人生离死别的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