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大被他这样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也有些难堪,他摆了摆手,像彻底挥去那点子良心似的,对其他人道:“都把手里的给我放下,该谁家拿的,咱们得坐下好好唠。”
说着,这些人就从各处搬了椅子、凳子,凑成了一圈坐着,七嘴八舌地商量起来,全然不再顾及脸皮了。
商量得不对了,他们还站起来骂街,甚至互相撕扯起头发,在地上扭打起来,陈老大也未能幸免,胡子都被扯掉了一绺。
屋子里,陈老太太在炕上躺着,一点动静没有。
地上,一群人闹哄哄的丑态百出。
莲旦抱着刚睡醒,饿得哇哇哭的小旦,哭着祈求道:“求你们了,给我和孩子留条活路吧。”
但他的话都被淹没在吵架声里,根本没人注意到。
就算注意到了,眼前的利益让他们已经失去了做人最基本的良知,也根本不会顾及这对可怜的父子。
莲旦流着眼泪,滑坐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院子外没合上的大门口那边,一个苍老的嗓音喊道:“这是干什么呢,闹哄哄的,大老远就听见了!”
这句话一出口,院子里的狼狗就汪汪叫了起来,但很快凶猛的汪汪声,转变为害怕似的呜咽声,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莲旦爬起来去看,才起身,就见靠山村的村长开了外屋门,从外面进来了。
他后头还跟着个人,但被他胖乎乎的身体给挡住了,看不大清。
老村长看清屋里的情形,顿时斥责道:“有什么事好好说,这样子成什么体统!”
屋子里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人都顿了顿,灰溜溜地收回手脚起来了。
说到底还是要点脸面的,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人。
不用细问,老村长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老陈家闹争家产的事,全村都一清二楚,尤其是老村长自己被请过来评理都评了几次了。
他面色难看指责地道:“这陈老太太病倒了,家里还有个几个月的孩子,你们这样做好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