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时,莲旦两条细细的腿都是软的,好悬没摔在地上。
他倒没起什么疑心。
这一年多来,莲旦已习惯每到月圆之日,便要经受些痛苦。 最近几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夜里倒没那么痛过了,只是,月圆之夜的第二天,总要像遭了风寒似的,一整天身体都虚弱得很。
不过躺一天也就好了,这比那种钻心的疼,可好太多了,莲旦也就不在意了。
午饭还是面糊糊,陈霜宁给他端到床边吃的。
可能是吃惯了,莲旦觉得好像也没有特别难吃。
年轻的男人抱着小旦坐在床边椅子上,看着他吃,等他吃完,就把孩子放到他身边,收拾碗去了。
莲旦逗着小旦玩,过了一会儿,陈霜宁端来一碗晾好的羊奶,让莲旦一勺勺给孩子喂了。
他一直站在床边看着,莲旦抬头看向他时,他却正好移开目光,转身离开了。
莲旦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并没多想。
晚上睡前,一碗汤药被端到了莲旦手边,莲旦还记着上次喝的那药的苦味,不由得往后挪了挪,抬头轻声问:“我感觉好多了,能不喝吗?”
陈霜宁嘴唇动了动,“里面放了补身的药材,喝了吧。”
莲旦一听,舍不得浪费,忍着苦一口气都喝进去了。
温水被递到他手边,莲旦接了,喝了个干净,还觉得那股子苦味还留在嗓子眼那里,得过好一阵才能散去。
隔天,莲旦便完全好了,能照常下地干活了。
只是,几天过去,却渐渐添了件心事。
他胆子小,性子也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或是小哥儿那么活泼,但也许是因为家里情况特殊,从小就要察言观色,一不小心就要挨顿打骂,所以心思敏锐,对情绪变化特别敏感。
这几天来,陈霜宁看着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每日早起出门,晚饭前回来。
回来后会把一天的工钱交给他,做饭会帮他打下手,帮忙看孩子。
晚上空时,会耐心地教他认字写字。
到时候了,便收拾好东西,催他睡觉。
但莲旦就是觉得,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不大一样了。
比如说,陈霜宁会避开他的目光,好像是刻意的,又好像只是刚巧在自己看向他时,他就看向别处了。
再比如说,从自己怀里抱走小旦时,两人偶尔手指会碰到,以往没什么不自然的,碰就碰到了。可这几日,莲旦明显能觉出,对方在碰到自己时,手指迅速往回缩了去。
还有,在夜里,最近都会在窗边打坐的人,这两日,又不知道去哪了,不再坐在那里了,就像他刚回来那阵子一样,莫名就不见了。
莲旦眼睛看得一清二楚的,心里却茫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