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声音清亮,字正腔圆。
那眸色亦是清明如许。
望入她清澈的眼底,沈顷明显有些惭愧。他无奈地低下头,轻叹。
“罢了,说不过你。”
但眼下、眼前之事。
他却未曾允许。
男人将她的手再度按压住,即便心中热潮汹涌,即便那目光已万分凌乱,但他面上仍未有半分松动。从小到大,他便是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沈家小二郎,他被父辈、被老师教字识文,被教导着克己守礼、行为处事必须规矩,被教导要衣冠端正,要克服私欲,要尊重师长、敬爱妻子。
过往二十余年,他从未有这般失态过。
衣冠不整,乌发凌乱。
清晨日光之下,他目色朦胧,眼中、心里,皆燃烧着不可宣之于口的情欲。
他不可只般。
亦不能这般。
就在他第三次按住郦酥衣的右手时,正坐在面前的少女忽然抬眸,委屈兮兮地问道:
“郎君又要拒绝我了吗?”
晨色清明,她杏眸间微微带着湿润的光影,眉心微蹙着,看上去无比娇憨可怜,引得沈顷手上动作顿了一顿。
男人神色亦是一顿。
满腹话语就这般凝滞在唇边,须臾,他无可奈何道:“不是。”
听了这话,郦酥衣稍缓神色,凑上前。
她嗅着男子脖颈间的清香:“那郎君不许拒绝我。”
沈顷点头:“好。”
见状,她这才满意,她扬了扬脖子,再度亲过来。
听了她先前的话,这一回,沈顷极配合地闭上眼。
他睫羽很长,像细细密密的扇帘,顺着熹微的晨光垂搭下来,却又被克制着、不受情绪的晃动。
任由郦酥衣凑近,任由她呵气如兰,往他面上轻轻扑来。
他闭上眼,既不吭声,也不拒绝。
“沈顷。”
她看着对方轻微颤抖的睫羽,忍不住感慨道:
“你好可爱。”
对方睫羽动了动,低低道:“哪里。”
本是一句极为客气的话,谁料想,郦酥衣竟当了真,她眯了眯眼睛,目光从男人的脸颊处一路滑下来。 “睫毛,眼睛,耳根,脖子……都好可爱。”
脸颊、耳根、脖子。
几乎是一路红下来。
她呵出的气喷薄在男人脖颈上,又为那一片肌肤染上了几道绯红。沈顷闭眼,垂手坐在那里,看得郦酥衣心中悸动,忍不住伸手将其推倒。
明明中媚药的是他。
明明急火攻心的是他。
看着身前之人,郦酥衣竟觉得,自己仿若也中了那一碗情毒。
晨光微晃,情潮汹涌,澎湃不止。
说了不拒绝,对方果真也不拒绝,就这般任由她推着,整个人平倒下来。
乌发,雪衣,施施然而落,便这般铺了一床。
冷风坠在男子鼻尖,染了一点红。
郦酥衣未见过这般的沈顷。
她从未见过,这般乖巧无辜、任人拿捏的沈顷。
让她忍不住低下头,再度感叹:
“你好乖啊。”
他很乖,未有任何动弹地躺在那里,简直乖巧得不成样子。
郦酥衣害怕他乱动,于是便又道:
“沈顷,不许再拒绝我。”
晨雾弥漫,春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