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起了,我就是不会烧火,架上干柴火就灭。”隋灵也烦,那狗屎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烧都烧不着。
“老娘教你多少次了?就是塞头猪,猪也学会了。”钱母反手给她一巴掌,她气得头晕,转头连自己儿子也骂上了,“瞎眼的玩意儿,眼睛糊屎了你挑她回来。你下午就给我到地里去干活,你就比着你那堂妹,她做什么你做什么。”
隋灵不吭声。
钱母还急着做饭,暂时放过了她,她往灶房走的时候,说:“晌午没你的饭,给我饿着。”
隋灵气跑了,她想去找隋玉,跑进第二条巷子看见赵西平在门外堆柴,她扭头又跑去找隋慧。
“我去领粮食了。”赵西平进屋拿扁担。
“要我跟着去吗?”隋玉问。
“你去做什么?你在家做饭。”
“良哥儿,你跟过去,提条鱼,换只猫回来。”隋玉说。
这事隋良有兴趣,他往灶里又塞把豆杆,拔腿跑出去,从桶里选条小鱼跟着出门。
“你来栓门,我不回来你别开门。”赵西平说。 “大晌午的栓什么门?又没有人趁你不在家来偷你女人。”隋玉不想动。
赵西平懒得跟她费口舌,他索性拿了钥匙,出去后从外面锁上门。
听到上锁的声音,隋玉满头疑惑,又骂一声阴晴不定,想一出是一出。
锅里的豆饭蒸熟了,隋玉揭开锅盖端蒸笼,待锅里的水烧干,她拎起油罐淋一圈,切好的萝卜再倒进去翻炒,萝卜炒软淋一碗水盖上锅盖焖着。她拿起抹布顺手擦擦灶台,又转身出去杀鱼。
钱母找过来时见门从外面挂着锁,烟囱却是在冒烟,她贴着门缝往院子里看,恰好看见隋玉舀水冲洗杀好的鱼。
“你不是卖我鱼的那丫头?”
隋玉闻声看过去,门缝里露出来的一只眼吓了她一跳,昏沉沉的脑子乍然清醒,她走过去问:“谁啊?”
“隋灵在你家?”钱母问。
“没有,她没来过。”隋玉大概明白男人锁门的用意了。
钱母骂了一句,贪便宜的心思上头,她盯着隋玉手上的鱼,理直气壮地说:“你手上那条鱼给我。”
隋玉翻个白眼,她转身就走。
钱母骂骂咧咧两句,踹了两下门,转身回去盛饭往地里送。
隋玉站在灶房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没了,她揭锅盖往大陶碗里铲萝卜,费力洗完锅,又倒油煎鱼。只有一条鱼,家里也没买豆腐,她想起还有两坛酸菜,炖鱼汤的功夫她去捞一把酸菜出来,洗干净了切碎丢鱼汤里,好歹有个酸味。
鱼汤起锅,门外也有了动静,赵西平挑着一担粮食进来,隋良跟在后面牵着一只狸花猫。那只猫进门前不情不愿,门开闻到了鱼腥,一跃进了院子,它扑走两只鸡,霸占了两坨鱼鳃。
“这只猫个头挺大啊。”隋玉蹲下看。
“周粮官说它逮耗子厉害,还喜欢打架。”赵西平放下担子,问:“饭好了?那就先吃饭,我饿了。”
怕猫跑了,隋玉将栓猫的绳子绑石头上,盛饭的时候舀鱼汤给它拌了勺豆饭,问:“它叫什么?”
“猫官。”粮站有上百只猫,都统一叫猫官。
隋玉端菜路过看一眼,觉得这个名字霸气又可爱,索性就不改名了。
三个人都饿极了,饭菜上桌,隋玉也没心思再说话,她舀鱼汤浇碗里拌豆饭,再挟两筷子萝卜码饭上,两口饭一口菜,一碗饭见底,肚子也不发空了。
赵西平盛第二碗饭进来,见她放了碗,说:“这就饱了?锅里还有饭。”
隋玉摇头,“不吃了,我想去睡一会儿,你吃完饭把碗泡锅里,我晚上做饭的时候洗。我只睡一小会儿,你下地干活的时候喊我,行吧?”
赵西平端起大陶碗浇鱼汤,酸菜都给扒干净,转手将鱼递过去,说:“你俩分吃了。”
隋玉诧异地盯着他。
“你俩太瘦了,动不动就喊累。”赵西平嫌弃地看她一眼,又补一句:“多吃多干活。”
隋玉会心一笑,她又拿起筷子挟鱼肉,先分隋良一半,鱼尾扔给猫官,剩下的是她的。
“你在关心我是吧?”她偷笑。
男人不理她,大口扒完饭,又大步出门去盛饭。但走出门他又转回来,垂着眼端走了萝卜,盛了饭一个人蹲在灶房里吃。
隋玉大笑出声,惊得门外的猫官瞪圆了眼睛盯着她。
隋玉心情颇好,她吃完鱼肉,将鱼骨架和鱼头分给猫官,说:“我家耗子多,你安心住下来,你男主人还会逮鱼,没耗子吃了就给你逮鱼吃。” “我可没许诺,谁许诺的谁去逮。”赵西平在灶房里呛一句。
“我逮就我逮。”隋玉端碗进灶房,转身去扒拉筐里的粮食,一个筐里是带壳的黍米,一个筐里是黄豆、麦子、芋头。
“豆杆还要拔一天,豆杆拔完了我空出一天去磨黍米和麦子。”赵西平吃饱了,他放下碗,拎起粮食先放在陶缸里。
隋玉尝试着提了下黍米,问:“这是一石?多少斤?”
“一百二十斤。”赵西平错眼打量她,阴阳怪气道:“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隋玉不吭声,这袋黍米还没她重,指定没有一百二十斤,她想起来了,这个朝代的一斤只有五两,也就是说黍米带壳才六十斤。
“你同僚他们娶妻生子后,妻儿分得的土地,收的粮食也是按四六分成?”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