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商户,不能穿绸布,但穿在里面也不妨事,除了自家男人,也没旁人知道。”宋娴悄悄跟赵小米嘀咕,“绸子做肚兜又轻薄又清凉,你会喜欢的。”
赵小米有些脸红,总觉得她的话里还有其他意思。
隋玉走进后院,喊:“开席了,快出来吃饭。”
宋娴冲小米一笑,拉着她往外走。
“成一家人了就是不一样,亲亲热热的,看得我眼酸。”隋玉半是好奇半是打趣,问:“你俩凑一起嘀嘀咕咕啥呢?”
宋娴笑了笑不说话,赵小米支吾两声,说:“婶婶送我两尺绸布。”
隋玉了然,她看宋娴一眼,笑骂道:“不正经。”
“我做什么了?送两尺绸布就不正经了?”宋娴笑得越发开怀,“莫不是你也穿绸布了?”
隋玉没理她。
经这一闹,赵小米心底的紧张感消失了大半,她走进前院,大大方方地接受众人的祝福。
席散,赵西平兄弟三个抬出嫁妆,便桶、木盆、被褥、皮毛这些能用骆驼驮就用骆驼驮,木床、水缸、箱笼、桌椅板凳这些大件东西则是人抬。
赵大嫂和赵二嫂站在檐下看着,说不羡慕是假的,赵小米出嫁带双份嫁妆,算是村里的头一份。有些姑娘嫁人,把在家穿的旧衣裳一裹就去了婆家,她们妯娌俩嫁人,也只是带了两身新衣裳和两个衣箱,比不得赵小米。
“三弟妹,小米去了婆家,你那里岂不是少了人帮忙?”赵大嫂问,“我家大丫八岁了,在家能干的很,我送她来给你帮忙。”
隋玉摆手,说:“人手够用。”
“那等大丫岁数大点了再来给你打下手,让她跟你学学。”赵大嫂语带讨好。
隋玉没回绝,离大丫长大还有好些年,她也不确定几年后还是什么光景。
嫁妆提前一日送过去,到了正日子,黄连正由黄安成带着,牵头骡子过来迎亲。
赵小米穿着一身红嫁衣出门,父母不在,她拜别兄嫂,再由她大哥抱起来偏坐在骡子上。
“姑娘嫁到我们家,我们肯定不让她受委屈,你们放心。”黄安成开口。
“哥,嫂,我往后会好好待小米的。”黄连正出声保证。
“你们好好过日子,小米的脾气有些急,好在不犟,能说的通,你多让她几句。”赵西平叮嘱,“她若是不讲理,你让她回来找我,我教训她。”
“三哥——”赵小米急了,“你就不能夸我两句?”
她没听懂赵西平的言外之意,但黄连正听懂了,他郑重地点头应下。
赵大哥和赵二哥不善言辞,纷纷说:“你三哥的意思也是我们的意思,行了,时辰不早了,走吧。”
迎亲队离开,赵家三兄弟跟过去送亲,一直到深夜才回来,兄弟三人各个身上都有酒气。
赵西平洗漱一番进屋,他径直走到床尾,熟练地托起隋玉的腿脚揉捏,肚里的孩子月份大了,夜间她经常因为腿脚抽筋疼醒。
隋玉醒了,她托着肚子翻个身,含糊地说:“回来了啊?”
“嗯,刚回来。”赵西平动作停了一下,问:“要不要尿尿?”
隋玉点头,但躺着没动,赵西平明白了意思,他继续给她捏腿。
“大哥说等小米回门了,他们就要回去。” “快秋收了。”隋玉想了想,说:“到时候托出城的商队带着他们,路上有个照应。”
“这个力道行吗?”
“行。”隋玉又想睡了,她抽回右腿换左腿,等揉得差不多了,她翻身下床去茅房。
赵西平给她举着油盏照亮,一手搀扶着她。
厢房里睡的两对夫妻已经熟睡,打鼾声此起彼伏。从茅房出来,隋玉撩水洗手,她认真地问:“等你岁数大点,你会不会扯呼噜?”
赵西平沉默。
隋玉踩他一脚,越过他往屋里走。
赵西平跟上去,躺上床后,他习惯性地贴在隋玉的肚子上。
“睡了。”隋玉推开他,“小崽睡了,我也要睡了。”
“你睡,我不说话。”赵西平又贴上去,“今晚我没陪他说话,他不高兴了吧?”
隋玉:……
“今天你小姑出嫁,我送亲去了。”赵西平解释,“你是个姑娘还是小子?”
“你喜欢姑娘还是小子?”隋玉问。
“都喜欢。”
隋玉换个问法:“你希望肚里的小崽是儿子还是女儿?”
赵西平沉默。
“儿子?”隋玉语气肯定地猜测。
“这世道对男人来说更容易活下去,不过小崽是女儿也无所谓,我能保护她。”赵西平坦言,“丫头小子都行,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隋玉哼一声,暂且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