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怎么把猫狗都带回来了?”赵小米从灶房出来。
赵西平朝猫狗看去一眼,说:“它们应该挺担心你三嫂的,回来就回来吧。”
“锅里炖了鱼汤,你俩要不要吃点?”赵小米问。
赵西平跟隋良都摆手,虽错过了早食,但二人好似都不知道饿。
屋顶上的积雪化了,雪水滴答滴答沿着瓦沟落下来,地面一点一点被洇湿。
屋里突然响起一声婴孩的啼哭声,赵西平立马推门进去,隋良紧跟其后,猫狗混在人的腿脚间,高高扬起头闯进去。
隋玉转醒,偏头就看见一个黑狗头杵在床边,她看过去时,黑狗抖了抖耳朵,尾巴也摆了起来。
“喵——”猫官竖着大尾巴绕着床转。
“姐,你醒了?饿不饿?”隋良靠近问。
“灶房里炖了鱼汤。”赵小米接话。
“你们都来了啊。”隋玉觉得心情不错,她往外看一眼,门窗都关着,靠近窗户的桌子上摆着油盏,烛芯剪断,火苗细微,能照亮却不刺眼。
隋玉看向床尾抱着孩子的男人,问:“我睡多久了?小崽是不是饿了?”
“不到半天。”赵西平说,“先吃点东西再睡?”
“行。”隋玉也觉得饿了,她看向隋良和赵小米,说:“我没什么事,不用守着我,看看孩子就各忙各的去。”
“寒冬腊月天,我没事做,今天就留家里陪你,你有事就喊一声。”赵小米往出走,“我去给你盛鱼汤。”
隋良也说没事做,他走到赵西平旁边,说:“姐夫,我看看他。”
赵西平看隋玉一眼,他弯下腰将襁褓里的红皮猴子给隋良看,果不其然,隋良脸上的笑变得勉强,嘴巴动了动,愣是找不出夸赞的话。
“喵——”猫官跳上床。
“咦,你身上好脏,不准上床。”隋良一把提走猫,打岔说:“走了走了,我们都出去,大黑,你也出来。”
隋玉忍笑,她摸了下狗头,说:“跟良哥儿出去吧,等开春暖和了,我带着小主子去客舍跟你玩。”
猫狗跟着隋良走了,门也关上了,赵西平抱着哼哼唧唧的小崽过来,说:“你俩可真是亲姐弟。”
隋玉这才笑了,她低头看放在她旁边的孩子,红通通皱巴巴,又瘦又小,脑袋还是尖的。
“我头疼。”她不想再看,摊手摊脚躺在床上,无望地说:“我们不会是抱错娃了吧?”
赵西平懒得理她,他半抱着人让她坐起来,又赶忙拿来羊皮袄让她穿上。
“不行,坐着不舒服,我半躺着吧。”隋玉忍痛躺下,“你去舀盆热水过来给我擦擦,身下的垫子也该换了。”
赵西平拿出她事先备好的干净垫子,待抽出被鲜血打湿的旧垫子,他变得沉默。
隋玉半趴在床上掀起夹袄生疏地给孩子喂奶,看着皱巴巴的小脸,她忍不住想笑。
“哈哈,你长得真丑。”她语带嘲笑,“可丑了,你长得像谁?”
门外的狗突然大叫一声,正在吃奶的小崽吓得“哇”的一声放声大哭,本来就红的脸蛋子涨得越发红。
“好了好了,不说你丑了。”隋玉拍拍他,“别哭了,越哭越丑。” 赵西平端水进来就听到这句话,这是实话,他无言以对。
“先喝鱼汤还是先擦身?”
“先擦,昨夜里出汗了,我难受。”隋玉继续撑着给孩子喂奶,这个姿势又让她冒虚汗。
赵西平不再耽误,他迅速拧干布巾,先顺着她的脖颈擦下去。
滚烫的布巾烫得隋玉一哆嗦,她不由问:“你莫不是舀来的开水?不怕烫啊?”
“不是开水,不烫,殷婆说不能让你受凉。”赵西平抱起她又给她擦擦腰腹和脊背,赶忙拿着布巾又去沾水。
擦完上半身和腿脚,他又端盆出去换水,仔仔细细给隋玉擦干净,末了在脚头和后腰各放个热水囊。
刚伺候完大的,小的又拉了,赵西平又出去打水,进来给小崽擦洗。
隋玉嫌恶地捏住鼻子,“真臭。”
这就胡说八道了,不过娘嫌弃儿子,旁人也挑不出错,赵西平只得沉默。
隋玉躺在床上看他收拾,说:“这小子也有口福,生完他就有奶了。”
“不止有口福,能托生在你肚子里,那是天大的福气。”赵西平开口。
他说得认真,隋玉笑得开怀。
赵小米跟隋良站在院子听见了,她冲隋良使眼色,说:“看不出来吧,我三哥还挺会哄人。”
隋良蹲下,他捧着脸看大黑狗抬腿咬痒,并不接话。
“小米,端鱼汤来。”赵西平开门出来,说:“你俩别等了,该吃吃,该走走,我在家守着,用不上你俩帮忙。”
“那我回客舍那边吃饭吧,我去跟我姐说一声。”隋良站起来。
进屋,隋良迅速关上门,他慢下步子走过去,站在床边认真打量丑小孩,实诚地说:“姐,他就是长得丑我也认他。”
隋玉噗的一声笑了,“那我替他谢谢你这个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