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力有限,捞一个人已是勉强,承担不了太多人的期盼和命运。
赵西平发觉了这边的不对劲,他驭着骆驼转头过来,见隋玉给他使眼色,他深看了眼匍匐在地的男奴,跟上隋玉的骆驼离开。
“怎么回事?”他问。
隋玉将之间的几番对话复述一遍,说:“你觉得能不能从胡都尉手里买下他?”
“这倒是个狠人,也知道好赖。”赵西平思索着,过了半晌,说:“行,我记下这个事,以后逮到机会提一嘴,成不成另说。”
隋玉点头,想买有主的奴隶只能趁胡都尉心情好才能开口,不然弄巧成拙,那个叫青山的奴隶八成要丢命。
出了西城门,城外没有甘大甘二一行人,赵西平跟隋玉骑着骆驼转一圈,还是没看到人。
天色渐渐昏了,小崽又饿了,隋玉跟赵西平只得进城。
“我去校场了,你也回去吧。”赵西平将孩子递给她。
隋玉回看一眼城外,仍然不肯死心,说:“我带小崽去小米家,你晚上过来接我们。”
“也行。”赵西平收回视线,玩笑着说:“这十二人若是跑了,或是全死在沙漠里,你走商的事可就成不了了。” 隋玉剜他一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赵西平笑几声,跟小崽挥了挥手,他骑着骆驼跑了。
隋玉又往城外看一眼,她带着小崽去赵小米家,小米的婆家就住在西城门附近,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隋玉进屋给孩子喂奶,赵小米又烧火给小崽蒸一碗蛋羹,小崽吃奶吃个半饱,又接着继续吃蛋羹。
待小崽吃饱,隋玉带他骑上骆驼出城,一直到晚霞消散,天色转暗,城门即将关闭时,她才带着小崽又进城。
“你这是在等谁?你家的奴仆?”黄安成问。
“嗯。”隋玉点头。
“跑了?”黄安成问,“他们没户籍,若是不出玉门关和阳关,再躲开巡逻的守卫,从沙漠中绕过城关,一路向西向南都能逃,不过有命逃没命活,累不死也饿死了。”
“应该不会,就算有人有这个心思,不可能所有人都逃了。”隋玉还是有这个信心的,她换个手抱孩子,打起精神说:“应该是正在往回赶,我明天再来。”
“你一个人?回客舍还是回千户所?”黄安成不放心她抱个仙童似的孩子走夜路,但又不好送她回去,只好说:“我陪你在这儿等着,等赵兄弟过来接你。”
“我去孩子姑姑家,晚饭在她家吃。”隋玉说。
目送她走远,黄安成也往回走。
校场上的晚训结束,赵西平骑着骆驼去小米家接人,走的时候说:“今年年底我回老家,赶在除夕前再回来。”
“我给爹娘做了衣鞋,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捎回去,等我生了孩子带着孩子回去给爹娘拜年。”赵小米说。
赵西平点头。
“他三舅,回去一趟干脆把你爹娘接来,年底小米也生了,让亲家来看看外孙。”黄母说。
“天冷赶路太折腾,我爹娘来不了。”赵西平看向黄连正,说:“妹夫要是有心,明年忙完春种去接二老来看女儿和外孙。”
黄连正连连点头,说:“明年我去请爹娘过来小住。”
“叔,婶子,你们忙,我们走了,天也不早了。”隋玉出声,说:“今晚叨扰你们了。”
“这就见外了。”黄父上前一步,问:“要不要打个火把?天黑了。”
“今晚月色好,骆驼也识路,不用火把照亮。”隋玉接话,“走了。”
赵西平抱着小崽紧跟其后。
等骆驼的蹄声远了,黄家一家四口关门进屋。
黄母进灶房去洗碗筷,倒泔水的时候问:“小米,你三哥今晚是不是不高兴?我说那句话没旁的意思,就是客气两句。”
“我三哥说的对,让我爹娘大老远过来看外孙,的确是该连正过去接。”赵小米抚了抚肚子,继续说:“我三哥也没旁的意思,他就是那个性子,跟我说话也没个热乎气,只在我三嫂面前勉强算得上个人。”
黄母:……
她干巴巴地笑了下,说:“还挺让人犯怵。”
……
隔日早训结束,赵西平牵走骆驼打算去西城门看看,转眼看见胡都尉,他主动过去打招呼:“都尉大人,我今早过河去帮你看了下,你出钱盖的客舍在封顶了,估摸着再有两天就能完工。”
胡都尉摆手,说:“不是我的,那是我小舅子盖的,我借了些钱给他罢了。” 赵西平暗嗤,他倒是谨慎。
曲校尉远远看见他俩在说话,他差使小厮跑腿去叫人,待两人走近见礼,他打量两眼,问:“你俩在说什么?”
“小半月前遇到胡都尉去城北看盖房的进度,恰巧我今早过河去看了两眼,刚刚遇到了就跟他汇报两句,再有两天客舍就盖成了。”赵西平先开口。
胡都尉拱了拱手,一脸不痛快的样子,也不开口。他以为赵西平心里不痛快,又借机让曲校尉来教训他。
“你啊……”曲校尉点了点胡都尉,“干什么不好,非要去跟自己的属下打对台戏,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大人冤枉我了,是我小舅子不成器,见赵千户赚钱眼红,闹死闹活也要盖个客舍。他是个没本事的,只想在赵千户的客舍旁边盖房,借个光捡点客人。”胡都尉深深一叹,“我骂也骂了,他就是不改主意,我实在是没法。”
说罢,他侧身朝赵西平拱了拱手,说:“我代他向赵千户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