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摇头,说:“目前还没有想换的,你有什么东西来跟我换?”
“狐裘,我新得一个狐裘,光泽不差。”
隋玉有些犹豫,狐裘不好保养,在路上一来一往就是大半年,万一虫蛀了或是发霉了,那就砸在手上了。
宋娴见隋玉犹豫,她从自己的货里挑出一匹天青色绸缎,说:“你看看,若是看得上,我跟你换。不过我也不要狐裘,我跟你换羊绒布和毛毯。”
男人扛着绸缎去屋外看,在确定隋玉不打算跟他交换时,他收下宋娴的绸缎。
宋娴带来的绸缎是在敦煌买的,比长安的价贵,这匹天青色的绸缎一千五百钱,抵二十五罐桑酒。不过二十五罐桑酒能换一百二十五张羊皮,但一匹绸缎却换不来,不是价值的问题,是在量上差距太大。
讨价还价后,宋娴和隋玉跟着运送桑酒的驼队一起离开沿瞿。宋娴在男人家里的库房挑选一张半丈长十尺宽的地毯,这个能铺满整间屋的地面。除此之外,宋娴又亲自丈量二十尺长六尺宽的羊绒布,这两样是一匹绸缎的价钱。
天又黑了,隋玉坐在火堆前给挎包收尾。
宋娴坐在对面看着她,思索着说:“我要不要给从祖和绿芽儿也捎些礼物回去?”
“可以啊,让秦当家送去客舍交给赵西平,赵西平再把东西送去你家。”
“那我送什么?”宋娴托腮。
隋玉笑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小崽的挎包做好了,隋玉又拿出一块黑白交织的毛毯,准备做个大包给隋良,舅甥俩一人一个,免得一个有一个无,其中一个人要伤心。
次日,隋玉带人牵着骆驼出去摆摊卖陶器,中途遇到一个汉人商队,还是认识的人。
“玉掌柜,你们哪天到的?”客商问。
“今天是到的第三天。”隋玉答。
“你们速度挺快啊,我们只比你们晚动身一天。”说起这个,客商想起离开敦煌去玉门关的路上遇到赵西平和小崽的事,他问:“赵千户没能在玉门关追上你吧?我们路上遇到他们父子俩,他们说要去找你。”
隋玉被这句话震得回不了神。
客商见状忙打补:“我估计没什么事,那晚看见他们父子俩都挺精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隋玉想起离开敦煌时赵西平言语之间想送她出玉门关,她回过神,说:“没追上我们,他带孩子赶路,速度快不了。”
“嗯,我就说一声,你们去忙吧。”
隋玉道声谢,继续往城里走。
回到之前卖狼的地方,张顺去跟摆摊的汉人打听,得知在这里摆摊要交钱,他提串铜板去街尾,回来时手上多个木牌。
“大掌柜,怎么定价?”小春红问。
“零零总总近两百个陶器买来是七百四十钱,你们估摸着喊价,这些一共要卖回三千钱。不过看你们本事,我只要三千钱,若是高于三千钱,多余的当场分给你们。”隋玉打算让他们练手,总不能一直是她挡在前面谈生意。
几个仆从凑一起嘀咕去了,隋玉喊上宋娴,再带上甘大甘二,四人一起去街上转悠。
“这是什么?”隋玉拿起一个不规则的黄棕色杯子,手感微凉,不像是木头雕的。
“这是什么做的?”隋玉又问低着头的人。
披头散发的男人顶着黑眼圈,一脸阴郁地抬头,宋娴对上他的眼睛吓一跳,她暗暗戳隋玉一下,这人神神叨叨的,有些吓人,赶紧走吧。
“人骨做的。”他沙哑地开口。
隋玉差点手抖摔了杯子,又看一眼,她迅速放下骨杯,勉强一笑,说:“还、还挺有意思,我差点认出来了。”
说罢,二人带着甘大甘二脚步匆匆离开。
“哪来的癫子。”走远了,宋娴小声骂一句,她不确定地问,“真是人骨啊?”
隋玉也不清楚,她使劲蹭蹭手,急躁地说:“别提了,真晦气。”
一队胡商从西边过来,骆驼和马的蹄声震得地面上尘土飞扬,隋玉跟宋娴带人靠边站,给商队让路。
“这是哪里的商队?看着挺面生。”宋娴说。
隋玉明白她所说的面生是指长相,同一个地方的人在骨相上有相同点,她们见过不少胡商,这队商人跟之前见过的胡商长相没有相似点,所以眼生。
驼队路过,除了灰尘气和牲畜特有的腥臭气,隋玉闻到极为浓郁的香料味,这队胡商所带的香料不少。
商队走到一个铺子前停下,里面的楼兰人快步迎出来,双方叽里呱啦一通,胡商卸下两大箱香料递过去。
“我想买香料。”宋娴出声,她拽着隋玉过去,搭话问:“香料怎么卖?”
胡商看过来,又看向楼兰人,示意他从中翻译。
又是叽里呱啦一通,楼兰人说:“你们是从大汉过来的?他们想要你们的绸缎。” “一匹绸缎换多少香料。”隋玉问。
楼兰人比出两根手指。
隋玉比出三指,绸缎唯大汉独有,香料却不是只有哪个小国独有,她可以大胆报价。
“他们想看你们的货。”楼兰人开口。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宋娴好奇。
“康居,听说过吧?他们来自康居,好远啊,要翻过很多大山才能过来。”楼兰人搬起香料箱,说:“不跟你们说了,我来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