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靠近它,它脾气臭,喜欢踢人。”隋玉出声阻拦,“这是匹汗血宝马,性子傲,不服人。我是想送给你姐夫,但要看他能不能驯服它,若是乌骓不肯认他为主,我再把它卖出去。”
近一个月没有商队入住,牲畜圈里也没有骆驼,所以家里没备金花草,荒野上倒是有,老牛叔去割了半筐回来,他拎着草筐走过来就听到这话,不由咋舌:“汗血宝马?这匹马可值钱了,你也舍得。”
“他值得。”隋玉说。
听到这句话,老牛叔哪怕牙掉光还觉得牙酸,他掩住鼻子,说:“臭烘烘的,赶紧去洗洗,忒熏人。”
都走都走,别在他一个老人家面前腻歪。
隋玉低头,她跟小崽对上眼,问:“我臭不臭?”
小崽吭哧几声,小声说:“有点臭。”
“那你下来,我去洗澡。”说是这么说,隋玉压根没撒手,她颠了颠孩子,说:“臭你也忍着,让娘好好抱抱你,我可想你了。”
一句话惹出祸,小崽嘴巴一瘪,他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他搂着隋玉的脖子放声大哭,呜呜咽咽地说他天天想她。
隋良走开,他冲一个劲嗅马的黑狗招手,这两个霸王可别挨马踢了。
在客舍里睡觉的小子和小姑娘们听到哭声跑出来,殷婆和梦嬷也急匆匆往外走,出门看见隋玉,都松口气。 隋玉轻轻拍着小崽的后背,等他不哭了,她抱着他往厨院走。
“娘,你放我下来吧,我很重,会累着你。”小崽说。
“我抱得动。”
走进厨院,隋玉才把孩子放下来,恰好赵西平也煮好酸菜鸡蛋疙瘩汤,他端饭出来,说:“先吃饭,院子里晒的有水,吃饱肚子再洗。”
“我收到你们托尤氏商队捎带的包袱了,炒面和黄豆酱我都吃完了。”隋玉说。
“娘子,其他人呢?”殷婆站在门外忐忑地问。
“在后面,顶多再有一个时辰就回来了。”隋玉差点忘了这事,“你们赶紧烧火做饭,多做点饭。对了,老牛叔,你去城门口一趟,让宋当家带着商队先来我们这边,我们这边地方大,适合养马。”
“我让二黑去。”老牛叔使唤大壮去喊二黑。
隋玉搅着疙瘩汤,味道太香了,馋得她五脏庙咕噜叫,但又太烫,她只能看不能吃。
赵西平端一盆凉水出来,他把饭钵放盆里,再接过勺子搅拌散热。
小崽又挤进隋玉怀里,他也不说话,单单是靠在她身上,听她跟其他人说话。
待疙瘩汤凉了,赵西平用袖子擦去碗底的水,他把饭钵递过去,看了看小崽,想到他刚刚哭得凄惨,到底没拽他来自己怀里。
一钵疙瘩汤下肚,隋玉浑身舒坦了,这才拨开小崽,她回隔壁去洗澡。
从房内出来,隋玉听到驼铃声,她梳顺头发,端盆去河边洗头,小崽像个尾巴一样跟前跟后。
“怎么不说话?”隋玉问。
“不知道说什么。”小崽坦诚说。
隋玉理解,日子隔得太久了,回家前她也攒了满腔的话,但见面后,那些小事都不重要了。
“用凉水洗头啊?”赵西平过来问。
“天又不冷,没事,我在外面也用凉水洗头。”隋玉说。
“过两天我带你去医馆看看大夫。”赵西平不放心,“你来月事的时候,肚子疼不疼?”
“有一点。”隋玉保守地说。
“明天就去看大夫。”赵西平拍板。
商队回来了,客舍外热闹起来,隋玉擦擦头发,她披散着湿发牵小崽过去。
“玉妹妹,你让人叫我过来?”宋娴问,“你速度可够快的,这就梳洗干净了。”
“我回来了才想起你家没有养马的地儿,就想问问你,要不把马养我这里。再一个,我这里锅灶多,殷婆已经在做饭了,你们来我这儿吃饱肚子再回去,免得一通折腾,等吃上饭,天黑了。”隋玉说。
“也行。”宋娴点头,“赵千户,叨扰了。”
赵西平摆了下手,他去帮奴仆们卸货。
骆驼驮的货不多,除了五十具马鞍和四坛马奶酒,剩下的东西都是在龟兹和楼兰买的,三间仓房还装不满。
骆驼和马都关进牲畜圈,赵西平发现有三四十头骆驼的脖子上没挂铃铛,一问才知道是玉掌柜发横财了。得知是蛋壳和它娘引来的野骆驼,他安排人去给它们调两桶蜂蜜水。
“大人,这两箱东西主子宝贝的紧,您回去的时候搬回去吧。”张顺说,“我饿得腿软,得去吃饭了。” “行。”赵西平接过箱子回屋。
隋玉把头发晾干才回来,她累了,也困了,本来只想躺床上歇歇,但眼睛一眯就睁不开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醒来看见挂在东边的太阳,她还有些回不过神。
“娘,你可算睡醒了,快来吃饭,锅里给你留着饭。”小崽跟着两只狗跑进来。
隋玉又望一眼天,说:“这是我回来的第二天?”
“对呀,昨晚我来喊你吃饭,你一直说不吃不吃,然后我爹就不让我喊你,让你一直睡。”
隋玉压根没印象,她牵过儿子的手往外走,问:“你爹呢?当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