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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好,正好能窝在驿站里养病,免得谁家夫人邀她过门赏什么梅吃什么席,到时候吃一肚子的窝囊气。”扈中郎将也不拆穿。

第336章 生意经

赵西平让小春红去跟隋玉说一声,看她愿不愿意出来见客,依他判断,这人对隋玉没恶意。

隋玉得了信重新梳拢了头发,穿着一身旧衣就出来了,她进门时玩笑道:“见过二位中郎将。”

扈中郎将起身迎两步,调侃说:“看来我们长安的大夫是神医,夫人气色颇好。”

“抹了胭脂。”隋玉胡说八道,她在赵西平身侧坐下,说:“看在我们是老相识的面上,我才拖着高烧将退的身子出来待客。”

扈中郎将不跟她胡侃了,正色说:“我直接从宫里出来的,给你捎个话,让你安个心,营妓从良的事没多少人反对,大概等开春了,旨意会发下去。朝堂上的不少人不喜的是这个主意是你提出来的,还有一方面,你们夫妻俩在陛下面前倡议赦免官奴?不少人听到了消息,大伙对这个事的反应比较大。”

隋玉思索着,问:“陛下不是否决了我这个提议?怎么朝廷上的人还在意这个事?莫不是陛下其实是有意愿的?”

扈中郎将探究地盯她一眼,问:“陛下当时还跟你说什么了?”

隋玉心觉不对,这也是个来打探消息的。

“陛下没说什么,他很不高兴,我们提议让官奴自赎自身的时候,他是高兴的。后来提及赦免一部分官奴,他就不高兴了,之后就打发我们出宫,不愿意听我们胡说八道。”赵西平开口,他起身请扈中郎将离开,“我们就是住在边关的小喽啰,别说是当着陛下的面胡扯一通,就是月月给陛下上书,他不乐意,我们就是把头寄到长安来,陛下也不会动容。你是常在陛下面前行走的,与其从我们口中打听消息,还不如在陛下面前多留意。”

扈中郎将一叹,他以为赵西平是聪明人,以智充莽,没想到还真是个一根筋的莽汉,一句话不对劲,他就立马赶客,全然不顾情面。 扈中郎将起身,他跟隋玉说:“大家族都是奴仆成群,你们夫妻俩随口一句,触及的是大官大族的利益,所以官宦不喜你们。离开长安前,你们避着点吧,能少出门就少出门。”

“多谢你好心告诫。”隋玉起身,说:“我送你出去吧。”

“你已经料到了,我走这一趟的作用不大。”扈中郎将往外走,说:“我过来一趟还有另一件事,可惜惹你们不高兴了,不知道夫人还愿不愿意卖我四床棉被。”

隋玉笑了,“有人送钱上门,我哪会不高兴。前天公主府的管家找来,用六匹官绸换走六床棉被,你要是买,作价一千六百钱一床。”

商人以利为本,扈中郎将对隋玉来说,跟他交恶是弊大于利的,她不愿意为了一句打探坏了二人的交情。

“这么贵?”扈中郎将见她不打算翻脸,立马打蛇随棍上,“我去年为了买汗血马把家底都掏空了,手上拮据,一千钱一床行不行?”

“乌骓还在你手上?”隋玉诧异,“我还以为你转手卖了。”

“没在我手上,送给上官了。”他没隐瞒。

难怪这么快就升官了,不过隋玉没从中得利,她拒绝道:“不还价,你少买两床棉被也行。”

“不行啊,我已经夸下海口,要拿棉被给我老丈人送年礼的。”扈中郎将哀叹,“我想着玉掌柜跟我交好,我还是有点面子能从你手上买到棉被的。”

“要不是看在这个面子上,我压根不会卖给你。”隋玉直截了当说,“我只带了三十一床棉被来长安,你看肯卖你四床还不够给你面子?”

“只有三十一床?”扈中郎将惊讶,絮叨说:“你一个种棉花的怎么才运了三十一床棉被来长安?算了算了,我回去凑凑钱,你给我留四床棉被。对了,明年棉被的价钱会不会降很多?”

“不会,明年大概只能种六百亩棉花,商人要是愿意,这些棉被还不够他们自家用的。再一个,客商不一定乐意把棉花运到关内卖,他们带棉被出关能跟大宛人或是乌孙人换马,或是跟安息商人换宝石,这些都比把棉被运到关内卖一二千钱值钱。”隋玉说。

“那我买六床棉被,我这就回去拿钱。”扈中郎将闻言快步往外走。

“哎!”隋玉喊他,“只卖你四床。”

扈中郎将当做没听见。

“你给我送两车瓷器过来。”隋玉追上去,说:“我送你个人情,你也得还我一个,你帮我寻摸两车从官窑出来的釉面瓷。”

扈中郎将停下脚步,回头说:“两车釉面瓷换两床棉被。”

隋玉笑盈盈地摇头,她可不打算出钱,“明年再有棉布、棉袄、棉鞋、棉帽运到长安,你还能优先买到手拿去做人情。”

“两车太多了,一车釉面瓷,除夕之前我让人送来。”

“成交。”隋玉松口。

等扈中郎将走了,隋玉披着一身寒气进屋,她交代小春红:“下午他再来,拿六个暖手筒做添头送他。”

小春红“哎”一声,说:“两个墨青的狼毛暖手筒送给宫里的公公了,二掌柜还交代给他留六个,又送扈中郎将六个,剩下只余六个了。”

隋玉应一声,表示知道了。

赵西平跟她一起回屋,关上门,他坐在榻边低声问:“陛下是不是有意赦免一部分官奴?我想起我们要出门的时候,他跟我们说好好种棉花,他等我们把棉花种遍大汉的疆土上。棉花种多了肯定需要劳力,劳力从哪儿来?只有把官奴赦为良家,朝廷才有地税和粮税。”

隋玉也想到了,“我也觉得,陛下目前没松口应该是觉得为时还早,另一方面是在衡量棉花跟奴隶哪个利大。”

“那我们回敦煌了就使劲干活,争取在两年内把河西四郡都种上棉花。”赵西平来了劲,他想起长城根下成山的人骨和腐臭的死尸,还有从胡都尉手里讨来的十个奴隶。他们好比畜牲,甚至是比不上畜牲,有没有命活,能不能吃饱穿暖,全看有没有个好主家。他家里也养着奴隶,经年相处下来,他待他们也是有感情的,有了感情就有同理心,再看那些过得还不如狗的奴隶,他就不忍心看下去。

同为人,人给人当狗使唤,着实让他有些不舒服。

隋玉望着他的眼睛,他的想法都在眼睛里,她伸手触到他的眼角,在他疑问的眼神里,她捂住他的眼睛。

她一直以为他对奴隶是欣然接受的,所以从没想过去说服他,更没有跟他倾诉的念头。而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他或许已经被她影响了,生活在这个朝代,他是官也是兵,但对身为罪奴的奴隶生了恻隐之心。 “蒙我眼睛做什么?”赵西平问。

“不敢看你。”

赵西平一把撸下她的手,他逼着她仔细看,好好看。

二人在屋里嬉闹半天,等傍晚隋良和小崽回来了,夫妻二人才走出房门。

“婶婶,我今天敲定一笔生意,人参要卖出去了,你们的卖不卖?”绿芽儿跑来问。

“什么价?”隋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