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公子娶媳妇,您再把漏下的面子活给人家补回来。”跟他有些交情的百户打趣。
赵西平笑着点头,“行,到时候我还来请你们这些叔伯去给他撑场子。找工匠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六月初一开工,别误了我的事。”
“误不了,您把心揣肚子里吧。到时候要是匠人不够,我去给您盖房子。”孙百户打包票。
赵西平瞅一眼他的大肚腩,摇头说:“不跟你们贫了,我还要去校尉府一趟。”
往日赵西平登门,校尉府的门房都是先去通传,让他在门外等着。这次再上门,门房殷勤地领他进门,毫不阻拦。
进会客厅时,曲校尉也迎了出来。
“赵兄,别来无恙。”曲校尉拱手打趣。
赵西平哽住了,在往日的上司面前,他很难适应这个局面。地位的抬升,他也只有在官场能感受到变化,而他却终日活跃在田间地头,在庄稼面前,他只体悟到自由和松快。
曲校尉看他面色难言,他大笑着杵赵西平一拳,“怎么?你比我还难接受下官变成同僚?”
“的确是的。”赵西平坦然承认,“我下意识还想开口给大人问个好。”
“这可不行,你我如今平级,你还是陛下亲封的,面过圣,可比我贵重多了。”曲校尉玩笑。 “不能这样说,我能走到今天,离不了大人的提携。”赵西平拱手行礼,“今儿我是来跟您道谢的,也是想请你在六天后去我家吃饭,替我庆贺庆贺。”
“这自然没问题,二十八是吧?那天我一定到。”曲校尉示意赵西平坐下,问:“你的中郎将府还没分给你?现在还是住在城北客舍?”
赵西平点头,敦煌以往没有典农中郎将这个官职,自然也没有中郎将府,这个官职是新添的,知县一时半会找不到空置又合适的府邸分给他。他之前跟知县透过口风,他愿意要一个盖在客舍附近的新府邸,但知县不能做主,他还要跟郡守请示。
“跟客舍紧挨的有个茶舍,到时候宴席就在茶舍里面办,茶舍里还有个戏台,那天还有家伎上台演奏。你若是嫌吵闹,我那主院还有空置的房间可以办席。”赵西平解释。
“我一个大老粗,不在意这个,我就是问一下,我想着城内没什么合适的房子分给你。”曲校尉摆手,“不说这个,你跟我说说皇宫里的事,我还没见过陛下,皇宫是啥样的?陛下的性子又如何?”
赵西平捡能说的说,当曲校尉得知隋玉还得了宣平帝御笔亲临的牌匾时,他迫不及待要去参拜陛下的字迹。
然而牌匾还没揭红,赵西平只能让他等着。
出了校尉府,赵西平想了想,他直接去了地里巡看。
等到傍晚校场练兵的时候,他又骑着骆驼披着一身灰过去。
“中郎将大人,好久没见您了。”顾千户似模似样地俯身一拜。
“见过中郎将大人。”
“大人安好。”
“……”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见礼。
赵西平看向胡都尉,胡都尉来不及逃跑,他只能铁青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个礼。
赵西平心情大好,“胡都尉免礼。这个月二十八我在家宴请,还望诸位过去捧个场。”
“我已经备好礼了,就等你开口了。”杨千户高声说。
“这段日子太忙了,棉花都种下了,我这才腾出手忙活宴请的事,不要见怪。”赵西平客套地解释,“我跟我夫人的庆贺礼搁一起办,大伙带上家眷,当天早些过去。别怪我不讲究,我亲自过来说了,就不让奴仆再送请帖了。”
“不见怪。”
“一定一定。”
话通知到了,赵西平离开校场,进城后他去监察府一趟,又去跟胡监察说一遍。
至于赵小米和黄安成这两家,赵西平没再亲自跑了,他让两家的孩子带话回去。
……
隋玉还是头一次操办这么大的事,她担心自己做不周全,故而请来宋娴商量。
宋家祖上辉煌过,宋娴在这方面颇有见识,她答应帮忙操办就是实打实的。
“你家的饭桌摆不上台面,劣木打制的,还没封漆,油水印子铲都铲不干净。”宋娴嫌弃,“幸好我家没落魄到变卖家产,我祖上攒了不少好东西,只可惜我爹死后就蒙尘了,我回去开库房,让你家的奴仆随我去搬。”
隋玉连声应下,“多谢宋姐姐。”
张顺和李武他们赶着骆驼跟着宋娴回城,老榆木和枣木的漆桌一个又一个地送出城,除了这些,铜制的酒壶、银制的酒壶以及酒盏也一箱箱搬过来,还有各色屏风,虽说有些掉色,但精巧和贵重不减多少。
茶舍里早已打扫干净,地上铺着红黑色地毯,墙上悬挂着米黄色的麻布,中间摆上屏风做格挡,方便男女各自行走。
二十七那日,漆桌一一摆进去,铜壶和银壶也洗干净晾干水分后灌上葡萄酒,男女皆宜,孩子们就是蜜水和桑果水。 一切准备好,只待客上门。
最先过来的是赵小米和黄连正一家,黄安成只晚他们一柱香的功夫,送上礼,这两家人就撸起袖子帮忙,不拿自己当客人。
紧跟着,十个百夫长相约着一起过来了,他们没带媳妇,各带了个孩子过来。
“大人,孙百户家的小子在你家的学堂念书,我听说学得挺不错,不知道能不能把我家小子塞进去?”古百户递给赵西平一个木匣子。
“进度赶不上了,孙百户家的小子在这儿学好几年了,好比七八岁的孩子,能跑能跳。你家的小子这时候再过来,那就是还不会吃饭的幼儿,听都听不懂夫子讲了什么。”赵西平婉言拒绝。
“那算了。”古百户把木匣子递给候在一旁的黄连正,说:“这是我给的贺礼,大人别嫌弃。”
黄连正看赵西平点头,他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