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官带着棉被和一帮劳工离开,隋玉锁了宅子的门,打算等赵西平回来后选个良辰吉日搬进去。
“娘——”小崽激动地挥手,“娘,你快来看,这五株病棉的棉桃也吐絮了,棉叶上的锈斑少了许多。”
实则棉叶快被他折腾秃了,五株棉花凑不齐二十片叶子,但棉叶上的锈斑的确是少了许多,新发的棉叶上几乎不见锈斑。
隋玉不确定是棉株得了肥力自己熬过来的,还是经过小崽的折腾让它病愈了,不过在孩子面前,她夸赞道:“还是你有毅力,我都放弃了,这五株棉花是你救回来的。等中郎将大人回来了,我给你请功。”
小崽得意极了,他贫嘴道:“小子谢过夫人。”
隋玉压下弯起的嘴角,问:“是什么治愈了棉株的锈病?”
小崽支吾,他也不确定。
“你把你的法子写下来,等你爹回来了,让他上报朝廷。”
小崽越发心虚,他垂下眼睛,脑子里快速转动,嘴上谦虚地说:“不要了吧?一次的成功可能是偶然,明年棉株要是再生锈病,我用我的法子再治一遍,到时候看看哪种汁液最有用。”
“今年用了哪些东西你都记下来,免得明年忘了。”隋玉嘱咐他。 “我晓得,我记下了。”小崽跑进屋拿一卷麻布出来,“娘,你看。”
隋玉展开麻布看一眼,转瞬又叠起来,说:“你拿错了,这是你舅舅的吧?”
小崽大惊,他迅速展开看一眼,还真是他舅舅的笔记。
他慌张地放回原位,又拿出自己的笔记出来。
“娘,这件事你保密好不好?别跟我舅舅说,我舅舅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小崽央求。
隋玉点头,“行,我替你保密。”
“你是不是已经猜出我舅舅在做什么了?”
隋玉否认。
小崽的笔记写得散乱,但的确有他自己的观察和思考,隋玉看过一遍,让他自己收好。
“草木灰水能杀棉虫吗?”她问。
小崽摇头,“大虫杀不了,而且棉桃吐絮后,草木灰水就不能用了,水洒到棉絮上会污了棉絮。”
“可以试试洒在棉株根部的土里,阻止虫卵孵化。”隋玉提议。
“那我试试。”小崽立马记下,他嘀咕说:“种地也挺难,里面的门道可真够多的,要是庄稼会说话就好了。”
风里突然响起驼铃声,隋玉侧耳细听,说:“哪个商队这么早就进关了?”
是她自家的商队,去年八月出关的隋宋两家商队回来了。
宋娴和绿芽儿直接带着商队来城北,隋玉看见宋娴大吃一惊,时隔一年,宋娴苍老了不少,头上的白发如经脉一样丝丝缕缕地缠绕着黑发,显得人很没精神。
“宋姐姐,你瘦了许多,这趟出关让你费心了。”隋玉关切道。
宋娴捋了下鬓发,说:“夏天走在沙漠里太热了,从楼兰到敦煌这一路,我们一个劲喝水,压根吃不了多少饭,哪能不瘦。你生了?是个丫头还是个小子?”
“是个小姑娘,大名叫明璨,乳名叫小花。”隋玉给她倒碗水,说:“小花这会儿在睡觉,等她醒了,我抱她出来给你看看,不过也没什么新奇的,跟她哥哥小时候有七八成像。”
“你倒是会生,两个孩子都长得像你。”宋娴笑。
绿芽儿卸货进来,她掏出一个蜜蜡手串,说:“这个手串送给小花,这是我给妹妹的见面礼。”
隋玉“呦”一声,“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宋小掌柜这趟出关发达了?”
绿芽儿笑眯眯地点头,“托婶婶的福,去年带出关的棉被和棉袄卖出了好价钱。”
“你不用招呼我,去看看你家的货吧。”宋娴说。
隋玉不急着过去,她坐下问:“这趟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
“遇见抢劫的贼了,我们离开楼兰后,前往尉犁的路上遇见打劫的贼人,他们想要我们的棉被。”绿芽儿愤愤道。
“在楼兰卖货的时候惹人眼了,我们离开楼兰的时候有地痞追上来。”宋娴说,“好在我们两个商队的人多,打起来没吃什么亏,连打带逃,靠近尉犁的时候遇见一个使团,之后匪寇就散了。”
“你们有没有受伤?”隋玉问。
“我家的家仆死了三个,你家的家仆伤了两个,是三草和青山,一个伤了胳膊,一个伤了后背。”宋娴说,“贼人死了五个,所以我说我们没吃亏。”
“我过去看看。”隋玉坐不住了,“你们娘俩吃饱喝足先回屋歇歇,去年你们住的客房还留着,东西也还在里面。” 宋娴道声谢。
隋玉出门听到隔壁有孩子的哭声,她脚尖一拐进了院子,哭声消失了,小崽抱着小花出来了。
“来,我来抱。我们的商队回来了,你过去看看。”隋玉说,她摸摸小花的肚子,问:“饿不饿?还不饿?那我们也去看看商队带了什么货回来。”
进了客舍,隋玉看见青山,她打量着他,问:“你伤了后背还是伤了胳膊?”
“伤了后背,被贼子砍了一刀,不过早就长好了,不碍事。”青山说。
“改天进城看看大夫,还有三草,你也进城看看大夫。”隋玉叮嘱一句,“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我来看看。”
“主子你快来看,我们换了五箱的玉石珠宝。”小春红兴奋道,她打开珠宝箱子,满室生辉。
“这就是小主子?长得真好看。”小喜从皮货箱子里掏出一张完整的白狐狸皮,说:“小主子长的白,这张狐狸皮适合她穿。”
隋玉看见箱子里有虎皮,还有红狐狸皮,她蹲下翻了两下,说:“皮货的品相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