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生命力比野草还坚强,譬如梵宁,被伤成那样,医生都说救不回来了,她却还能凭借着强烈求生欲,熬过了难关,活了下来。
有时候却脆弱如薄冰,譬如小时候同村的大壮……一场普通人都能撑下来的水痘,却带走了他的小命。
张云和陈娟儿都是大娘送到我院子里的小姑娘,毕竟暖暖现在这身份,已经不能再做普通的打工人了。
有了这两个小丫头在我院中嬉闹着,即便是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会觉得无聊……
不过要过年了,凤凰,苏钰苏暮,还有狐狸小青青都在我这住着,就连大娘大伯也时不时会来看望上几眼。
暖暖多时还在榴花阁一个人安静待着,我这段时间极少见到她,每次见面,都感觉她比前一次瞧见消瘦了不少……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心爱之人被做成人皮灯笼这事,搁谁身上,谁一时半会都难以接受。
我坐在一盏梅花瑞雪的灯笼下十分有闲情逸致地晃着双腿,夜幕渐深,两打打闹闹的姑娘也打回了后边自己住处。
一瓣海棠被风卷落枝头,我伸手接住,落红点在掌心,紧接着竟有一片冰晶也掉了下来,融于手心温热里——
下雪了? 我心底一喜,想起身去院中溜溜,一昂头,却见一把春水桃花的油纸伞出现在头顶。
我讶然扭头,果然见到一袭白衣,长发如瀑,墨丝未束的玄霄站在我身后,面容清隽,眉眼温柔地执伞陪着我。
而他这身白衣,广袖长袍,暗绣沉银卷云纹,单瞧着是有点素,但亮点在于,肩缀幽蓝星辰宝石,有那一粒粒璀璨熠熠的星辰石相衬,素雅中就平添了许多分超脱世俗,不食烟火的清雅仙气……
遥想当年,我就是被他这一身恍若世外谪仙的装扮给迷得七荤八素,分不清天地日月……
男人的深眸凝着淡淡的金泽,如墨的剑眉飞扬入鬓,鼻梁高挺,薄唇轻轻抿着。
五官精致如笔笔精心细绘的一幅画,俊容棱角清晰,低眸看我的视线,深邃而绵长。
鬓边是飞扬洒脱的流云长蛇银质发饰,执着桃花伞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食指还戴着伴了我五年之久的蛇灵玉戒指。
外面雪渐落渐大,他低头瞧着我,神情温柔至极,将伞檐往我头顶再偏些——
伸手,同我浅言慢语:“夫人,想去赏雪吗?为夫陪你。”
我怔怔望着他这身与前前世一般无二的国师仙人装扮,心尖发痒的滋味,越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