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里有两张纸,一张是信,一张是遗嘱。
徐谨礼在信中解释了他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将她送走,他原本的代号已经在上一次行动中暴露,英国人查到他只是时间问题,后面他就要完全回归组织,以原名回归共产党参与地下革命。
这次出国留给她的两位女佣都很干练,让水苓要是碰上什么麻烦事,记得带上女佣一起解决。
关于钱的事,除了要捐掉的钱款,他手下的其他资产已经转移到美国,杰登夫妇后面会帮她去开个账户,将他账户中能动的钱款逐步转移。如果十年后他还没来,按照遗嘱便默认他已经死亡,所有资产会全部转移到水苓名下。
信的最后徐谨礼告诉她,如果有机会他会给水苓写信,让她看见就好不必回信,会暴露身份。
异国他乡,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慌张,很有可能是假消息,先照顾好自己。
说什么以后要来接她,完全是假话,连遗嘱都给她立好了。水苓看着那封信和遗嘱,恨不得立刻回去找他大吵一架,忧思过度,外加这几天断断续续低烧,初到美利坚水土不服,当天晚上发起了高烧。
水苓发烧不久就被女佣发现,给她先想办法降温,半夜没有药店开门,女佣去找杰登夫妇借些退烧药让水苓服下,天亮后烧就已经退了一大半。
水苓天亮时醒过来发现她们俩都累得睡在椅子上,很不好意思,让她们回去休息,她现在好多了。女佣不放心,硬是等她烧退得差不多了才去休息。
徐谨礼安排的两个女佣很朴实,是马来人和华人的混血儿双胞胎,被生父遗弃后不久和母亲一起被一家马来人收留,十岁就出来给有钱人家当小工,不仅会说华语,还会说英语和马来语。
最初在海上漂着时,水苓还疑惑为什么徐谨礼没有给她安排和她关系最好的女佣来陪她,自从明白这两个女佣的身世和本事,她就懂了。
一个多月才慢慢把水土不服这件事调理好,这一个月她基本上除了办理一些证件和手续之类就没出过门,被女佣照顾得很好。
美利坚的生活习惯和国内还有马来亚都不一样,饮食也是,调料更是不好找全,水苓自己买过一次菜之后,才知道她们做个饭竟然要这么麻烦。这种情况下,她还被养胖了两斤。
关系近了,水苓和她们年纪相差不大,两个女佣还比她大一两岁,水苓在心里也默默把人家当姊姊看,没有什么架子。水苓问她们什么时候生辰,一路上也多受她们照顾,想等时候到了给她们过个生日。
她裹着披肩在外面晒太阳喝药,阿岚和小蕊晾着衣服说:“出生后不久就被扔了,哪个晓得生日哦。”
水苓心里不是滋味,第二天去请露西周末定蛋糕,把自己的一条金手链拿去融了,做了两个小金豆,被她编了红绳串在上面。
女佣周末忙完看见两个蛋糕,皆是一愣,心想水苓的生日早就在新加坡过了才对。
水苓笑得甜兮兮地插蜡烛:“给你们的呀,两个人过生日,不就该是两个蛋糕吗?”
说完给俩人各自戴上一个红绳:“你们和我来这么远的地方,一直费心费力,辛苦啦。”
阿岚和小蕊先是慌张地拒绝,这么多年头,也收过雇主的赏钱,哪有过过生日,收到金子的。
“这我们哪敢收啊,做下人的,伺候主人就是我们该做的啊。”女佣把手上的红绳往下拿,被水苓制止。
她笑说:“没有人生来就是做下人的啊,你们帮我干活,我给你们付钱,这是理所应当,在这之外,都是情谊。”
两个女佣都是相当淳朴的人,当下热泪盈眶,水苓两手把人抱着拍拍后背:“不哭啦,过生日该高兴呢。”
因为这件事,两个女佣对她的心态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本来就比水苓年纪稍长两岁,那之后更是把她当小妹看,格外细心照顾着。
战火纷飞的年代,即使是美国,也有不少报纸在刊登战争情况。女佣出去买菜时知道水苓心里记挂徐谨礼,特地去订了两家报纸,每天按时取进门给她看。
9月28日报纸,水苓拿着词典边查边看,上面说昨天日本与德意结成同盟,签订了《德意日叁国同盟条约》,其中第叁条暗示,美国不得卷入欧亚战争,激起了美国政府的愤怒。水苓暗骂法西斯无耻面孔,这不就是妄图东西配合,称霸世界。
上个月她看见报纸上刚说近卫致函罗斯福,要求两国首脑在夏威夷直接会见。罗斯福表示对会谈前景很乐观。
水苓知道美国的军事实力很强,又坐拥大量的石油资源,日军依赖美国供给石油作为战争能源支撑,所以暂时不会对美国做什么。
可惜这些美国人还是不够了解日本人的脾性,没有人比身处被侵略地的水苓还清楚日本人的真面目。
这不,9月这份条约一出来,就足以证明她的判断不假。日本人这种妄想以蛇吞象的巨大野心必然不会甘心受制于美国,要打起来只是迟早的事。 这个时候美国境内都是一片求和的氛围,美国民众不希望开战,大家都清楚一旦打仗意味着什么,包括罗斯福也是以和谈为主,期间对日本有多次忍让,并未动真格。
徐谨礼之前拿着世界地图和水苓分析过战争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