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胡诌。」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五里村时,天也差不多要天亮了。这回在村里的水渠边,不是洗衣的村妇们,而是几个早起的小小孩们在玩耍。
「啊──是荆榛叔叔!」
其中一个远远地见到了荆榛,便朝气地朝他喊道,而且领着一群人朝他们直奔而来,虽然没有像遇见云汉一样地直扑上来,但还是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些小小孩和荆榛的熟稔程度,不是一般路人可以比拟的。
「是荆榛哥哥。」对于将他叫老一轮的称呼,荆榛显然不是很满意地纠正了他们。
「那荆榛哥哥,云汉哥哥呢?」
「嘖,你们还真喜欢他啊!每次一来就跟我要他,我还想问你们有没有见着他呢!」
小小孩们或是耸了耸,或是死命摇头,或是点点头,七、八个小小孩就有七、八个不同的答案,看得荆榛和星临都眼花了。
「我不知道!」
「好像昨天才来的嘛」
「嗯,还带着青鸟来给我们呢!」
一听见青鸟,星临立刻插话问道:「你说青鸟?他捕到青鸟了?」
「是啊!」
「跟你说,青鸟长得真是俊啊!」
「只要这么唰唰唰地,就飞上青天了呢!」几个小小孩学着青鸟拍拍翅膀,在原地圈着转转。
「喔?那你们许了什么愿?」
荆榛这么一问,小小孩们立刻停止了喧闹,个个睁大了双眼,表情极尽夸张地哀号道:
「啊──对喔!要许愿的!」
「哎呀!我怎么都忘了呢?」
「可恶!都怪那青鸟长得太俊啦!」
星临觉得奇怪,青鸟是鸟吧?怎么会用「俊」来形容青鸟呢?不过这个疑问还没有被解开,那一群小小孩又不知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块儿被吸引过去了。
荆榛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叹道:「看来是来迟一步了。」
凝视着身旁的荆榛,星临觉得时机到了,便假装间聊似地问道:
「他们怎么一见着你,就问你要云汉哥哥?那个云汉是谁啊?你们常常一起来这里吗?」
「云汉就是颓波。」
不小心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荆榛一脸懊脑与无奈,然后是「既然如此就全豁出去」的自杀式坦白。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就跟你说吧!」
※
『让我加入吧!』
这是荆榛初遇颓波时,他对荆榛说的第一句话。当时还只是狩猎队最基层队员的荆榛,望着眼前这名彷彿在年轻的身体里装着古老灵魂的少年,疑惑地问他道: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
颓波瞅了他一眼,眼中散发着笑意,说了个名字和年纪。不过,现在荆榛也已经想不起来了,自他离开狩猎队后,他已经从不少人那里听说过他不同的名字年纪和背景,他已经都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的。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颓波」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难掩气愤怒道:
「这根本就是在恶搞嘛!亏我还拿真心对待他,还以为他和我一样是早已记不得父母长什么样子的孤儿,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个从犬戎来的质子。大骗子。」
星临透过荆榛的角度从头听到尾,突然觉得有一点明白颓波的心情了。
「我想,他也不是存心要骗你的。就像我,我也曾经毫不隐瞒自己的身分,在襄兰城到处跑,后来却又因为这个身分,让眾人敬而远之,无法用平常心对待。即使再怎么要好的朋友,一遇到了攸关性命的大事时,大多数的人还是会选择向现实低头。」
「……」
「他也一定只是想交个没有利害关係的朋友而已。」
「……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分?」
在荆榛这么问星临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因为荆榛的坦言以对,连带地也说出不少心里话,赶忙将託题扯开道:
「我们,现在要去哪?」
荆榛望着顾左右而言他的星临会心一笑。他曾经听说过有妖兽能变成人类这种事,不过就算他在狩猎队这么多年也从没亲眼见过,就算在酒醒后得知那天在柳门竹巷发生的九尾事件,他也完全毫无印象,就像是老天爷不想让他亲眼目睹一样。不过他还是相信真有其事,或许他就是为了这点浪漫,所以才一直留在狩猎队的吧!
「去哪啊?」
走在前头的星临见荆榛迟迟没有回应,便回过头来,再问了一次,荆榛想了想,道:
「那就……算命摊子吧!」
颓波可能会去的地方,他心里有几个答案,但是如果都要跑过一遍的话,他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候,与其靠运气似的乱枪打鸟,还不如先选定一个大略的方向。
「喔!那去我熟识的摊子吧!」
襄兰城的市集大街上,随着日出日落规律地作息着,但在某个角落,却像是时间都凝结住了一样,始终有个老婆婆风吹日晒雨淋地坐在摊子前。
当他们在一走近,便听那老婆婆用哑嗓道:
「小姑娘,在找人吗?」